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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說到劇集,劇版《三體》將抽象的科學設定搬上熒幕,直觀呈現給觀眾。CG動畫等精心製作為我們展現恆紀元與亂紀元中人列計算機等對星體的運行預測,紛繁的三體世界向我們展開。
複雜的科學概念如何呈現?高能物理、信息智能、宇宙空間等科學知識如何巧妙融合?超出科學的科幻問題如何解決?原著中留白處理的三體人是何種形象?
一、構想與現實:投入信徒般的熱愛,邁上《三體》影視化之路
王一:《三體》的影響力可以說是現象級的,本來生活中沒什麼交集的人發現彼此都是三體迷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是同志了。聽說楊磊導演在三體小說連載時就開始追更,陸貝珂導演更是說過生命和三體能重合一次就“此生無憾”了。二位導演能否分享《三體》在二位藝術事業中的地位?將自己喜愛的作品親手呈現是何種感受?
楊磊:小時候我第一次拍戲,臺下所有人為我鼓掌,那時我覺得導演就是我一生的職業了。拍每部戲時我都以熱愛、探索的狀態投入,唯獨拍《三體》,我彷彿是一名信徒在完成宗教儀式,非常激動。
我2006年5月在《科幻世界》連載雜誌上第一次讀到《三體》時就很震撼,之後每次閱讀都有不一樣的收穫。直到白一驄找我做導演,他還給我寫了兩萬字的信,那是我第一次用導演視角來看待這部作品。
《三體》從拍攝到準備的過程超過我曾拍過的所有戲,四年如一日地工作,每天都有各種細節需要研究:1969年的東北和2007年的北京是什麼樣子、如何表現升維降維等。對小說所涉內容我們進行了長達三個月的非拍攝學習,我在這個過程中就像是重新生活一遍,三觀都有更新的認知。我希望把三體傳遞給更多人,讓他們變成我的“同志”。
陸貝珂:我是老科幻小說粉了,2006年在《科幻世界》上看到三體小說,看到一半時我就知道這絕對是華語科幻作品的里程碑之作。彼時我在經營一家特效公司,已經在構想視覺效果和拍攝設計,也經常和楊磊探討,沒想到真的由我們一起創作了電視劇《三體》。現有技術儲備、實際工作流程、劇集長度和製作量都需要考慮,儘管資源有限,但至少能基本將《三體》表達出來。
王一:作為科學家,對《三體》影視化改編有什麼期待?是否會擔心劇版呈現效果與自己的想象不符呢?
王元卓:《三體》在每個人頭腦中都有獨特的想象。作為《三體》迷,聽到劇版發行傳聞我期待又擔心。
第一,從原著到影視劇必定需要改編,宏大敘事如何改編成線性敘事,劇情究竟如何表現和推進?改編後是否能得到三體原著迷的認可?第二,儘管現有技術可以提供炫酷的視覺效果,但是否真正能呈現出大家想要的內核?第三,作為科研人員,在劇中不希望看到很明顯的漏洞和降智BUG,因為第一部中有很多舊計算機儀器和三體遊戲元宇宙內容,在這些科學相關的細節上我們期待能儘量符合科學認知。
劇集推出後我感到非常驚喜,觀看過程就像期待已久的老友重逢,捨不得拖動進度條。畢竟原著成書於多年前,彼時的思考和描述和現階段我們的認知也有很大差別,適當改編也能讓觀眾觀感更好、有更強的科幻感。
苟利軍:由於《三體》小說問世時我在國外,所以很遺憾未能讀小說。對一部科幻小說,不能要求其完全符合現有科學事實,不然就變成科學技術小說了。《三體》一定程度激發了我們對科學的熱愛和想象,電視劇的改編也讓更多人接觸到科幻作品,這是對我國科學事業的一種促進。
王一:《三體》劇版開拍的消息傳出時,我非常興奮,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其實導演和劇組就像面壁人,他們付出的努力、做的工作我們是不知道的。直到劇集播出,我作為《三體》迷覺得劇版確實符合我的期待。
二、科幻與科學:狠下功夫死磕科學細節,“硬核”科幻背後的底氣
王一:科學界《三體》迷格外多,一旦將《三體》迷的底牌亮出,大家就發現原來遍地都是同志。劇集一開始便是北京正負電子對撞機的實景,細節滿滿的電視劇《三體》給我們帶來大量驚喜。劇組在呈現科學細節上如何下功夫?哪些技術或科研裝置給二位導演留下了深刻印象?
楊磊:拍攝製作過程真的是太難了,我們定位以現實主義手法拍攝,所以所有道具和場景如對撞機等就需要到科學單位找實際原型作參考。但《三體》劇版拍攝是保密項目,所以去納米中心等科研單位就遭到拒絕,對方說科研單位不接待劇組,於是就只能到網上找資料。
後來發現參考資料圖片遠不能達到我們的拍攝要求,我們就破例“解密”,向科研單位提出我們是《三體》劇組,對方一聽很興奮,和我們一起做討論會、座談會,一群博士、博士後在臺下問我們幾個科學小白各種問題。
交流中我們向科學家們學習了大量原著中的科學內容,還前往密雲射電天文觀測基地現場考察,對細節研究得很深入。我們和道具組專門記了一整本筆記,畢竟只有把這些東西想清想透、見過它的真身,才能知道怎麼將它的魅力拍出來。
這項工作持續了整整三個月,我們在各地與很多科學家們探討拍攝細節,生怕哪裡出錯。
魏成房間滿牆的公式寫什麼?對撞中心屏幕裡是什麼?有時涉及超出科學的科幻問題,我們也都請科學家從科學角度幫我們做一個延伸,請他們科學地編也編個公式出來,而不是我們自己瞎編。魏成在劇中也會有大段山東話臺詞講公式,同樣特別驚人。
王一:從專業學者角度,《三體》對科學場面的呈現是否符合想象呢?
苟利軍:《三體》第一部核心就是探討宇宙物理學是否存在。我認為劇版將“整個宇宙將為你閃爍”的經典名場面表現得非常好。宇宙餘暉究竟是什麼樣的呢,有好幾次諾獎都是關於它的研究,所以宇宙餘暉是天文學中非常重要的概念,將其展現在科幻作品中是非常好的構思。科幻其實本就不必完全符合所謂科學知識,能讓大眾更多瞭解科學,借用科學原理或科學思想來發揮也是很好的。
陸貝珂:不得不說,宇宙閃爍的場面有很多藝術成分。因為拋開波粒二象性來說,光是連續的,不會有劇集中呈現的分段或者塊狀元素。但為了符合張魯一老師的表演、體現用3K眼鏡觀測到宇宙閃爍後汪淼巨大的震撼、讓觀眾直觀感受到刺激,我們也對該場面進行了藝術化處理。
王元卓:《三體》的最大特點就是硬核。我從事計算機相關的大數據人工智能方面研究,儘管受到專業科研訓練,作品中的大量科技概念也是之前不完全懂的。為了看懂、講懂、補充完整,我下了很大功夫去了解。劇版《三體》將高能物理、信息智能、宇宙空間等科學知識巧妙融合,這是拍攝難點,也是出彩之處。
儘管劇組對葉文潔操作的計算機做了朦朧化處理,但依然讓我感到親切,因為我就職的中國科學院計算技術研究所就是中國計算機事業的搖籃,中國第一臺電子計算機就誕生在這裡,我經常向參觀者介紹其基本數據和誕生時的歷史背景,劇中的計算機正是第一代計算機出生後迭代過程中的產物;包括葉文潔彼時接受宇宙信息的呈現方式,是打印機打出來、電報接收,還是打孔或者矩陣?劇組呈現的細節都很符合歷史背景。
我和苟利軍老師都擔任過一些科幻類影視作品的科學顧問,深知科學在科幻作品中應該輔助文藝作品創作,而不是成為創作的束縛。所以劇版《三體》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好了。
三、細節與難點:現實主義視角出發,呈現抽象三體世界
王一:電視劇時代背景是上世紀60年代和20世紀初,兩個時空通過轉場巧妙融合,符合歷史背景又很寫實。虛擬的三體遊戲世界在原著中雖有描述,卻也需要大量創新創造。劇組為何選擇CG動畫風格再現抽象的三體遊戲世界並讓觀眾產生共鳴?智子展開與雕刻又是怎樣的場景?
陸貝珂:我們作品的基礎要求就是從現實主義視角出發,豐富的遊戲經驗讓我們對2007年時的3A大作有直觀清晰的感受,畢竟那時的遊戲我們都自己玩過。要將《三體》遊戲做成VR形式,那畫面幀率就會降低很多,但考慮到觀感,我們就將它還原到了約2010年的3A作品質感。
在具體設計時,基本思路是內容大於形式。在呈現人列計算機畫面時,我們研究了計算機特別是CPU的製造原理,並深入瞭解硅片生產和光刻工藝。光刻機硅片堆疊的立體蝕刻工藝啟發了我,人列計算機一定不是平面化場景,所以大家可以看到人列計算機採取上下交錯的3D走線方法,大規模集成電路給人堆疊感,無窮無盡,幾十層人縱向堆疊。這就是科技成果為我們帶來的靈感,我們瞭解後在真實科技發展基礎上進行藝術還原。
受很大的資源限制,智子雕刻場景表現得比較意象化,但基本原則是使用星球尺度重力作為均勻展開智子的基礎,相關的蝕刻機器及蝕刻的六邊形蜂巢式接縫方法我們都表現出來了。智子雕刻需要一些東西來做穩定,我們採用像等離子體的物質來表現這一點,靈感是來自對其他裝置的學習和擴散想象,比如託卡馬克核聚變實驗裝置中就有一種等離子體磁約束方案。所以我們綜合了一些方案,最終盡力呈現出劇中的效果。
王一:原著中留白處理的三體人形象在大家想象中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王元卓:第一,三體艦隊可以帶著幾十億人一起前往地球,所以三體人體積應該很小。第二,突發的三日凌空時還能安全脫水,它們的移動速度應該很快。第三,三體人沒之間的信息傳遞不是靠語言而是“心電感應”。
陸貝珂:原著中沒有人知道三體人的真實形象,我們在劇情中的定位就是,地球人所知的三體人形象是ETO成員們想象出來的。
我們設計了兩種樣式,一種是艦隊啟航時的藝術化處理,三體人像是石頭裡有火焰一樣,有但丁描述的地獄感覺。另一個就比較複雜,ETO內部有各個派別和不同學科背景成員,會根據自己的想象輸出三體人形象,因為原著中描述過它們用光傳遞信息,同時還有碳基生物脫水功能,我們就採取碳硅融合效果,有較大的硅基晶體外殼,方便它們在三體星球任何地方都自帶自我維護和生存功能,不需要頻繁脫水貯存;硅基系統也模仿了它們碳基的肉體樣式,通過頭部表現出來。
四、科幻的未來:黃金時期才剛開始,“平易近人”的呈現是關鍵
王一:楊磊導演之前表示希望《三體》劇集能降低大眾對硬科幻的關注門檻,王元卓老師在手繪科普漫畫和科幻小說插圖方面也有絕活。各位影視界科幻創作者和學術界科普創作者如何將科學直觀生動呈現出來,讓更多人瞭解科學?
王元卓:好的科幻作品可以吸引很多讀者觀眾,影視作品尤其能讓孩子們直觀瞭解一些科學設定,一秒鐘的呈現背後是很多創作者們努力想表達的科學概念,或許觀眾不能第一時間完全瞭解到。所以近些年我通過手繪方式解讀一些科學知識,也有出版過《科幻電影中的科學:科學家奶爸的宇宙手繪》等書籍,下個月將出版的一本手繪里也講解了《三體》中的智子形象、數字人技術等。這種科學解讀的創作工作需要很大功夫,但“呈現”是非常關鍵的,要深入淺出地為孩子們講解,而且孩子們自己腦子裡也會有概念,簡單、美觀、直觀,更容易讓他們接受。科學傳遞不應該有錯誤,但它應該是輔助,不能影響展示和理解。
苟利軍:大劉的科幻作品影響力非常大,影視界也最喜歡,有這麼一個好的開端,可以說科幻作品的黃金時期才剛開始。相比大眾閱讀,熒幕影視化改編觀賞起來相對較簡單,傳遞信息更直接,未來希望能有更多影視科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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