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優秀黨員,第七屆全國人大代表,著名中醫學家、教育家、中醫學泰斗,首屆國醫大師,原南京中醫學院院長,南京中醫藥大學終身教授、主任中醫師、博士生導師周仲瑛同志因病醫治無效,於2023年10月2日5時20分在南京逝世,享年96歲。10月6日上午,周仲瑛同志遺體告別儀式在南京殯儀館博愛廳舉行。
周仲瑛教授一生致力於中醫臨床、教學、科研和管理工作,德高望重、貢獻卓著,是新中國中醫教育事業和中醫內科學科的開拓者之一,創建了中醫內科學總論和辨證施治綱要,開闢了臨床專業的分化途徑,開創了中醫內科急症學學術體系。他發皇國醫、醫政雙擔;植桂培蘭,作育英才;德滿杏林,澤惠蒼生,彰顯了一代國醫大家的非凡成就和宗師風範。
周仲瑛教授生前曾接受《人民日報》《光明日報》《中國中醫藥報》等媒體專訪,我們特將部分報道摘編如下。
今天,讓我們重溫這些報道,緬懷大師風範——
人民日報
周仲瑛 傳承創新為中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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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瑛 傳承創新為中醫
(本報記者 姚雪青)
周仲瑛,1928年出生於江蘇如東,曾任南京中醫藥大學校長、江蘇省中醫院副院長,2009年被評為首屆國醫大師。他投身中醫藥事業70餘年,在中醫高等教育教學、中醫內科學科體系構建、臨床診療與學術創新、人才培養等方面作出傑出貢獻。
夏日午後,微風從書房窗戶飄進來,掀起書稿的一頁。93歲的周仲瑛老先生坐在藤椅上,一手扶著眼鏡,一手按住手中書稿,時而談論觀點,時而安靜思考。
突然,他停下來,看著身邊圍坐一圈的學生,用夾著南通方言的普通話不疾不徐地問:“源於中醫,衷中參西,繼承發展,迴歸中醫——你們對這16個字有什麼看法?”
這本整理中的《質疑錄》,是周仲瑛針對古今中醫學術中的疑點、難點和熱點問題,結合自己畢生感悟作出新的總結與提煉。這16個字對中醫道路的見解,正是他致力於中醫學發展的一生寫照。
辨證論治——博採眾長立新說
用周仲瑛自己的話說,走上中醫之路,是“自然而然”。
“家世業醫,幼承家訓,耳濡目染。”周仲瑛回憶,尚在年少之際,他就跟隨父親周筱齋出診,晚上則聆聽父親傳授醫理、醫道。他從《黃帝內經》到《醫學三字經》,從金元各家到明清各派,邊讀書邊隨父臨證,在反覆體悟中感受到中醫的神奇。
13歲時,周仲瑛正式隨父研習中醫;17歲時,已能跟隨出診;20出頭,便在家鄉開設診所。但在個人業務開拓前後,他卻進入中醫專科學校繼續深造。這是什麼原因呢?
1947年,已有一定臨床實踐經驗的周仲瑛考入上海一所醫學院中醫師進修班學習。當時滬上著名的老中醫授課並臨床帶教,使他進一步打牢中醫理論和臨床功底,從中領會不同醫派的特長,讓他的思路更加開闊清晰。
“學中醫就像咀嚼橄欖,由苦轉為甘。現在回想這些學習歷程,表明中醫這門學問,是一個‘學習—臨證實踐—再學習—再實踐’不斷循環往復的過程。只有這樣,醫術才能不斷提高進步。”周仲瑛說,在成長、臨證的不同階段對中醫經典理論的理解是不同的,中醫經典對臨床指導價值也不完全相同。
長期以來,周仲瑛重點關注中醫內科領域兩大問題:一是急症學科,他認為這能補中醫之短,可根據臨床需要來開展研究,例如非典、流感、新冠等;另一個是疑難病,他認為這能揚中醫之長,可發揮中醫內科領域的優勢和特色。
“為什麼搞急重症與疑難病研究呢?一是臨床確實有效,二是醫療需要,三是疑難病與急性病本身也密切聯繫。”周仲瑛解釋,急症病和疑難病是互相聯繫的,許多急症病多是疑難病,不少疑難病的某個階段可以轉化為急症病,這是基於兩者的相關性和臨床實際的需要。
在博採眾長的基礎上,周仲瑛致力於中醫學科的建設與創新。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他著手創建內科學總論——辨證論治綱要,確立了以臟腑為辨證的核心、內科疾病系統分類的基礎,為臨床專業分化的發展開闢了新途徑。此後,他又開設了中醫內科急症學課程,並在南京中醫藥大學組建了中醫急難症研究室,創建了中醫內科急症學科。
仁心仁術——中醫戰疫底氣足
“中醫人又將迎來一次大考!”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周仲瑛對身邊弟子這樣說。
他是怎樣迎接大考的呢?
國醫大師周仲瑛傳承工作室主任葉放介紹,疫情發生初期,自己帶著蒐集整理的有關材料上門請教,“沒想到周老敏銳性非常強,早已第一時間掌握了豐富的資料,也已經有了很深入的思考”。緊接著,周仲瑛指導學術團隊前往定點收治醫院,收集一手臨床資料、進行綜合分析,對江蘇省中醫辨治方案和援鄂中醫醫療團隊診療方案的形成,發揮了指導作用。
“按照周老要求,我們每天彙報一次疫情最新進展。小區開始封閉管理後,我們就把蒐集來的資料送至小區物業代交,等他逐字逐句修改好後我們再進行完善,循環往復、精益求精。”葉放介紹,周仲瑛一邊電話指導學生們在一線救治病患,一邊通過臨床資料完善辨治思路。他擬定了《江蘇省新冠肺炎中醫辨治方案(第三版)》,還研製出系列處方,向省內外推廣使用。
除了指導江蘇本土作戰,他還通過電話溝通的方式對遠在武漢一線的弟子們進行指導,幫助江蘇省援鄂中醫醫療隊、國家中醫醫療隊交出一份“打勝仗、零感染”的漂亮成績單。
國家中醫藥管理局醫療救治專家組組長、中科院院士仝小林是周仲瑛招收的第一個博士生。武漢抗疫期間,他在參加研究制訂國家《新冠肺炎診療方案》中醫部分時,多次打電話向恩師請教。“周老等老一輩中醫權威雖因身體原因不能親往一線,但是通過遠程醫療給我們提供了很多寶貴建議、發揮了巨大作用。”他說。
“抗擊疫情,中醫藥有底氣!”底氣何來?周仲瑛坦言,他的底氣來自中醫藥兩千多年的理論實踐基礎,也源於自己幾十年瘟疫辨治的臨床經驗。
教書育人——兼收幷蓄傳真知
中醫學門派眾多,周仲瑛卻總說“無偏不成派”。在教書育人上,他強調要兼收幷蓄、開放融合,要吸取現代醫學最新成果為我所用、要師承教育與學院教育並重。
在江蘇省中醫院建院初期以及擔任南京中醫藥大學校長期間,周仲瑛堅持走中醫特色的辦學方向。從主編一大批全國統編教材,到對研究生教育制度的建設;從開設中醫內科急症學課程,到開辦專業班、研修班、進修班,進行系統講授;從促成對老教授的經驗傳承,到帶領骨幹專家完成《中華本草》《中醫方劑大辭典》等鉅著的編寫,他傾注了心血、奉獻了一生。
“求學時覺得做周老的學生太累太苦,但回過頭來再看,那幾年的功夫都沒有白下。”2019年中秋節,在深圳市中醫院工作的醫生羅陸一帶著自己全家和10多名學生前來南京看望周老,回憶求學故事頗有感觸。周仲瑛對學生要求十分嚴格:既要有深厚的中醫理論功底,也要運用中醫的理法方藥分析和處理臨床問題,做到知常達變、學以致用。
在南京中醫藥大學漢中門校區國醫大師傳承工作室,周仲瑛的診室和緊鄰的示教室間有一面單向玻璃。2017年以前,只要身體條件允許,他都堅持在第一線傳道授業解惑。除了在診室裡侍診抄方的弟子,還有十幾名本專業的學生隔著玻璃同步做筆記,體悟周老的臨證經驗。
葉放介紹,這幾年傳承團隊將工作地點搬到了周老家中,一週商討幾次學術問題。為了讓他好好休養,有段時間去得少了,周老便打電話問:“你們怎麼沒來呢?”
過去數十年,周仲瑛先後培養博士生29名、碩士生11名、博士後2名、學術繼承人10名,帶教各級師承弟子計百餘名,培養了大批中醫棟樑之材,包括中國科學院院士1名、岐黃學者4名、省級名中醫13名。去年,他新收中青年弟子4名,繼續為中醫藥傳承人才培養做貢獻。“眼下是中醫學發展最好的年代。”在收徒儀式上,他對弟子們說。
光明日報
周仲瑛:醫道無窮 常悟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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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瑛:醫道無窮 常悟常進
(本報記者 蘇雁 鄭晉鳴 本報通訊員 劉丹青)
不算大的書房裡堆滿了書,書桌上除了正在寫的書稿和學術文章,還有一堆已經讀過許多遍的中醫經典。93歲高齡的首屆國醫大師、南京中醫藥大學原校長周仲瑛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度過。這些早已熟記於心的經典仍被周仲瑛放在手邊不時翻閱,“醫道無窮,常讀常新、常悟常進”。出身中醫世家的周仲瑛秉承家學、深耕杏林,為奠基現代高等中醫藥教育模式作出了開創性貢獻。
“中醫不是慢郎中,抗擊疫病大有可為”
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周仲瑛對身邊學生說:“中醫人又將迎來一次大考!”
“辨證論治”是最廣為人知的中醫學核心概念之一,也是中醫藥可以及早介入應對新的疾病的“利器”。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後,南京中醫藥大學附屬南京醫院被指定為定點收治醫院,收治了南京全部確診病例。周仲瑛帶領團隊與醫院合作收集一手臨床資料,經過對臨床症候的綜合研判,提出此次疫情病因是“瘟毒上受、溼毒為主”,基本病機是“溼困表裡、肺有伏熱”的前瞻性判斷。“治療疫病,中醫關注的不單單是病毒,而始終是針對患病的‘人’。通過整體、辨證及個體化的治療,調整並提高機體整體抗病功能。”周仲瑛說。
周仲瑛一邊指導學生在一線救治病患,一邊通過臨床資料完善辨治思路,親自擬定的《江蘇省新冠肺炎中醫辨治方案(第三版)》作為中醫臨床救治的權威指導意見由江蘇省衛健委正式發佈。
“中醫不是慢郎中,抗擊疫病大有可為。”周仲瑛說。他的底氣來自中醫藥2000多年的理論基礎和抗疫實踐,也來自個人幾十年豐富的瘟疫辨治臨床經驗。
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國暴發流行性出血熱疫情。周仲瑛臨危受命,帶領團隊深入蘇北疫區近十年,經治千餘例患者,總結提煉出“三毒致病”等學說,經團隊治療的患者病死率從當時的平均7.66%降至1.11%。
一生與瘟疫“交手”無數的周仲瑛,對於疫病防治無時或忘。2018年,周仲瑛不顧九旬高齡,完成了關於中醫辨治外感熱病的嘔心細論,並在《中國中醫藥報》整版公開發表。這項研究也為這次迅速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在中醫理論指導下,創新才具有原創性”
2019年10月25日,習近平總書記對中醫藥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強調,傳承精華守正創新,為建設健康中國貢獻力量。看到新聞後,周仲瑛高興地說:“現在是中醫藥空前發展的最好時機,中醫藥人當自信、自強、自主、自立。”
“源於中醫,衷中參西,繼承發展,迴歸中醫。”周仲瑛一直致力於在自主創新中推進中醫學的發展。構建中醫內科學學科體系是周仲瑛對中醫學科建設的重大貢獻之一,為臨床專業的分化開闢途徑。他還為中醫內科急症學學科體系的構建做了大量開拓性工作,使其成為一門相對獨立的分支學科。回顧幾十年來中醫學的發展歷程,周仲瑛認為:“沒有傳承就沒有真正的創新,在中醫理論指導下,創新才具有原創性。”
通過這次中醫藥參與抗疫的經驗總結,中醫藥的特色優勢得到充分體現。周仲瑛的信心更足了,提出要堅持以中醫藥理論創新作為頂層設計,不能僅僅停留在“經驗中醫學”,理論創新要從臨床實踐中來,也要回歸到指導臨床應用中去。“中醫不是一成不變的。中醫教育、臨床和科研都要進行更為深入的探索性改革,既要體現中醫原汁原味,也要吸納現代科學成果為我所用。”
“中醫傳承離不開師帶徒”
經歷了新中國中醫藥高等教育事業的從無到有,在周仲瑛看來,培養好後繼人才是中醫藥傳承創新發展的關鍵問題,也是他晚年最重要的使命。“沒有真正能看病、能看好病的中醫,老百姓憑什麼相信中醫?”周仲瑛笑著說。
離開臨床一線之前,在位於南京中醫藥大學漢中門校區的國醫大師傳承工作室,周仲瑛的診室和緊鄰的示教室之間設有一面單向玻璃。這是為了讓更多學生能親身體悟周仲瑛的臨證經驗設置的。除了在診室裡侍診抄方的學生,還有十幾名南京中醫藥大學中醫學專業學子隔著玻璃同步做著筆記。跟周仲瑛抄過方的學生都是從“坐功”練起,“跟周老抄方,沒點兒體力和定力頂不下來!”
對於醫道傳承,周仲瑛的態度近乎虔誠。在他看來,“溫經典、傳師道、重臨床、善感悟”是中醫學術水平得以不斷提高的必經之路。他常說,“中醫傳承離不開師帶徒。中醫的生命力在臨床,診室就是最好的課堂!”周仲瑛對前來請教的後學都會悉心指導,“培養出來的學生,有一手過硬的中醫本領,能發揮中醫特色優勢解決一些實際問題,那我就成功了”。
熟悉周仲瑛的人都知道,幾十年來,無論是給學生還是給同事修改審閱文章,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他都會仔細地看,而且從來都是用鉛筆做批註。老師給學生批改作業一般都是用紅筆,他為什麼用鉛筆呢?有年輕學生好奇地和他聊到這個話題,周仲瑛說:“雖然我年紀比你們大,但學術上我們是平等的。我用鉛筆作批,如果我批得不對,你們還可以給我修改。”
雖然鉛筆的字跡有朝一日可能會褪色,但是,周仲瑛大醫精誠的風範在患者、在同仁、在學生的心裡,永不褪色。
中國中醫藥報
“他手中的鉛筆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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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鉛筆永不褪色”
(本報記者 徐 婧)
在國醫大師周仲瑛的書桌上,總擺放著一支“中華牌”鉛筆。它的筆桿因為反覆使用而變得毛糙,它的炭芯因為時間流逝而變得容易折斷、色澤黯淡。但它使用者的學術思想、醫德醫風卻在歷史長河裡熠熠生輝。
從教以來,周仲瑛堅持用鉛筆為學生批改作業,以示學術地位上的平等。75年,不知用光了多少支鉛筆,方孕育出桃李萬千。
這支鉛筆,握在中國科學院院士仝小林手裡,是在武漢戰場抗擊新冠的“利刃”;握在廣東省中醫院呼吸科與危重醫學科大科主任林琳手裡,是在香港抗擊非典的“刀鋒”;握在全國名中醫吳勉華手裡,它是挽救癌症患者、救死扶傷的“慈心”。
在學生們心裡,他手中的鉛筆永不褪色:“鉛筆用短了,可我們追逐中醫的道路卻越走越長。”
“源於中醫,衷中參西,繼承發展,迴歸中醫。”在南京中醫藥大學召開的國醫大師周仲瑛從醫從教75週年座談會上,95歲高齡的周仲瑛再次提出了自己對於中醫傳承的認識。這一代代由鉛筆批註教育出來的學生們,正從老師手中續寫中醫傳承的故事。
師與徒:“榜樣的力量影響一生”
“一位中醫大師就好像一棵樹的樹根,在樹根上長出枝幹、抽出葉子、結出果實,樹根越茁壯,葉子就更繁茂,果實也更豐碩。”中國工程院院士、國醫大師王琦用這個比喻道出了中醫師徒之間的聯繫。
作為周仲瑛的第一位博士生,仝小林對於“恩師”這一詞的體會更為深刻。他說,在中醫成才的道路上,也許會遇到很多的前輩,他們或給予你人生的點撥,或揭開你學術的迷思,或成為你奮鬥進取的榜樣。在人生的任何階段,只要你遇到這樣的老師,就是你中醫道路上的莫大幸運。
跟隨老師深入蘇北基層診治流行性出血熱、在老師的書房裡一邊吃師母做的點心一邊和老師暢談學術……這些與老師相處的點滴經歷,成為仝小林日後成材道路上克服困難、努力進取的不竭動力。
今年90歲的國醫大師鄒燕勤講述了自己與周仲瑛之間的緣分:“周老曾經跟隨我父親、腎病大家鄒雲翔抄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我的大師兄。我進入江蘇省中醫院工作後,他是我的領導,亦是師長。在他的督促下,我進入內科教研室講授腎系疾病,堅持中醫藥特色的科研創新開發新藥。有一次,我在周老的處方中,看到了我父親處方的影子,我想這就是中醫傳承的意義。”
從這些已經成名成家的中醫身上,我們不難看到中醫傳承清晰的脈絡。而對於年輕一輩的醫生來說,成名成家還是“路漫漫其修遠”的夢想,但前輩的哲思早已潤物無聲地影響了他們的學習生涯。
周仲瑛的博士生、河南省人民醫院中醫科副主任醫師鄭志攀談到,2002年,自己上大學的第一天拿到《中醫內科學》的教材,封面上主編的名字就是周仲瑛。幸運的是,自己通過努力在博士期間成為了周仲瑛的學生,專攻外感熱病,這種和大師之間的奇妙連接讓他的中醫道路變得更加神聖。
2018年,鄭志攀從南京中醫藥大學博士畢業進入河南省人民醫院中醫科工作,時隔一年,新冠疫情席捲全國。他當機立斷,運用老師治療疫病的指導思想,讓院內所有新冠患者都用上了中藥,療效顯著。
“能成為周老的學生,我十分幸運,周老師的學術思想、為醫風範對我的臨床工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鄭志攀說。
與鄭志攀同為“80後”的李柳在南京中醫藥大學國醫大師周仲瑛傳承工作室擔任副教授,從碩士研究生時期,她就跟隨周仲瑛學習。周仲瑛書房的那盞老式檯燈,是她心中最深刻的記憶。
“在橘黃色的燈光下,周老戴著老花鏡用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大到與國醫大師、院士們之間的書信往來、學術探討,小到跟隨自己抄方的學生們的文章,他都會一絲不苟地審閱。”李柳說。
“辨證貴乎精純”“中醫自信才能自立,自立才能自強,自強才能自主,自主才能創新”“醫道無窮,醫者仁心”,老師的教誨成為了他們成材道路上的“明燈”。如今,鄭志攀、李柳等學生也繼承老師的衣缽,在學術高峰上不斷攀登。
傳與承:“不斷超越是傳承的意義”
“傳,不僅僅是知識的傳承,還有豐富的學養;承,不僅僅是‘依樣畫葫蘆’,還要有超越老師的創新智慧。”王琦談及周仲瑛從醫從教的75年生涯,感慨良多。他認為,中醫大師之所以彌足珍貴,是因為他的傳承模式會形成一個範例,影響更多的中醫後輩。
仝小林也坦言,過去中醫傳承的主要模式是師帶徒。但是,光靠一個老師帶學生,能力是非常有限的。更重要的是將他們的學術思想用數字化的方法和現代技術保存下來、傳播出去,培養更多的後繼人才。
南京中醫藥大學國醫大師周仲瑛傳承工作室正將周仲瑛的學術思想變成一種可以大規模傳承的“範例”。
工作室以病案研究為基礎,以信息技術為工具,探尋出一套醫教研一體化的中醫學術傳承模式。工作室在周仲瑛幾十年的臨床精粹——7.8萬份病案的基礎上,採用大數據分析方法,完成了周仲瑛病案數據庫建設,為日後深化研究打下了基礎。
“工作室探索的中醫傳承模式,為更多國醫大師的學術思想傳承提供了可以參考的藍本。”工作室主任、南京中醫藥大學教授葉放說。
在葉放看來,除了學術思想,傳承大師的精誠仁愛、學養品德是更為重要的。他認為,大師就像一本厚重的書,他的人生經歷、醫德醫風、成才之路能讓每一個年輕醫生獲益匪淺。
“不斷超越是傳承的意義。對於我們年輕一輩的中醫來說,守正創新,不斷超越才能讓中醫生生不息。”李柳說。
學與用:“病人是最好的老師”
2023年初,周仲瑛感染了新冠,高熱不退,沒有人敢給自己的老師開方。此時,周仲瑛點名讓他的學生、全國名中醫吳勉華為自己開方。
他運用當初老師教給自己的“汗和清下”四法聯用,給老師交出了這份“作業”。服用第二天後,周仲瑛的體溫開始下降,兩三天後體溫恢復正常。很快,老師就順利恢復健康。
“我是用您的經驗來治您。”在周仲瑛康復後,吳勉華對自己的老師這樣說。
吳勉華說,老師曾教導我,臨床是最好的課堂,病人是最好的老師。我們的學習要在實踐中去檢驗。病人只看療效,不會管你是大家還是小醫生,你的方子有效才是好方子。
“早跟師、早臨床、多臨床、反覆臨床,對於醫學教育尤為重要。”為了將課堂所學融入臨床,在他擔任南京中醫藥大學校長時期,學校十分重視學生的臨床實踐。
如今,南京中醫藥大學充分利用附屬醫院資源,將其作為青年學子參與臨床實踐的主陣地,併成立了附屬醫院教學聯盟,構建起學校規範與醫院管理相融通、理論教學與臨床實踐相融通、院校教育與師承教育相融通的“三融通”體系。2021年起,南京中醫藥大學啟動實施“青年學子跟師計劃”,主要遴選本科生跟師。從新生入學開始,學校就為本科生配備導師,在學生學有餘力的情況下能跟老師上門診,儘早地接觸臨床。值得一提的是,每位學生在大一入學、“床邊教學”、畢業實習三個階段,可以根據情況選擇三位導師,逐步確立發展方向。
“中醫有些理論從字面上理解很難,但是通過臨床再和理論結合,就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吳勉華認為,要把師承教育融入院校教育,最終解決臨床問題,解決患者的疾苦,這才是中醫傳承發展的根本。
周仲瑛的學生們相信,這支鉛筆將依然在杏林躬耕,沒有須臾懈怠,直到生命的最後。
中國中醫藥報
走近國醫大師周仲瑛:構建中醫內科學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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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國醫大師周仲瑛:構建中醫內科學體系
(本報記者 向 佳)
◆ 他主持編寫《中醫內科學》等多部教材,創建內科學總論,確立以臟腑為辨證核心、內科疾病系統分類的基礎,首倡“臟腑病機證素辨治”新論
◆ 他深入到出血熱疫區10餘年,首倡“病理中心在氣營”、“三毒”等新理論,並形成“瘀熱”病機學說
◆ 他擅長複合立法,組方選藥,臨床療效顯著
見過南京中醫藥大學教授周仲瑛的人,都會驚羨他的形象和氣質。年過八旬的他,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花白的頭髮,寬大的額頭,炯炯的目光,機敏的談吐,紅潤的臉龐沒有一點老年斑。
這位慈祥的老人,幾乎為中醫奉獻了自己畢生的心血。從年幼隨父在鄉間治療瘟疫,到深入疫區阻擊流行性出血熱病;從創建內科學總論,到提出“瘀熱”病機學說;從抗擊非典到走向甲型流感科研前線,周仲瑛始終在踐行著中醫的繼承與創新。
2008年汶川地震發生後,周仲瑛意識到震後疫病流行的可能。經過深思熟慮,他提筆寫下“防疫清解方”、“防疫化濁方”,分別用於防治疫毒犯肺所引起的呼吸系統感染性疾病、穢濁傷中所引起的消化系統感染性疾病。隨後緊急配製的6000服顆粒劑被送到災區。不少人對於周仲瑛公開如此珍貴的處方感到不解,但他卻說,“這兩個方子說珍貴也珍貴,因為這是我60年從醫經歷積累而成;說不珍貴也不珍貴,因為中醫原本就是要為人民服務。”這就是周仲瑛對大醫精誠最樸實的註解。
成 長
中醫世家 循循善誘
幼承庭訓 耳濡目染
1928年,周仲瑛出生在一個美麗的江南小鎮——江蘇省南通市如東縣馬塘鎮,祖輩幾代以醫為業,濟世活人。
周仲瑛剛出生時,其父周筱齋雖年僅29歲,卻已是聞名鄉里的中醫大夫。周仲瑛從小看到許多患者經父親治療擺脫病痛,被神奇的中醫藥所深深地吸引。“過去的醫療條件較差,在一般群眾中,有了急性病才去找醫生。這類病見效快,自己無形之中就受到了薰陶。”周仲瑛說。
13歲時,周仲瑛小學畢業便正式隨父親研習中醫。童年時代的耳濡目染,使他對中醫已經有了感性認識,也能認識一些中藥。但嚴格的父親並沒有讓他立即開始研讀醫書,而是要求他“業醫必先精文”,先選背古文,然後再系統學習《內經》、《傷寒》等醫學典籍。
“雖然那個時候也覺得枯燥,但現在回想起來卻受益匪淺。”周仲瑛說,“中醫本身就屬於中國傳統文化、科技、藝術範疇,如果沒有傳統文化基礎,就不易搞懂中醫理論的內在含義。”
1945年,17歲的周仲瑛開始跟隨父親出診。他白天隨父親診脈看病,晚上聽父親傳授醫道。1947年,已經有一定臨床實踐經驗的周仲瑛考入上海新中國醫學院中醫師進修班學習。當時上海的著名老中醫章次公、朱鶴皋、 蔣文芳、盛心如等,都親自授課並臨床帶教。周仲瑛在這裡進一步夯實了中醫經典和臨床功底,也熟悉了不同醫派的特長,思路更加開闊。
1949年,周仲瑛回到家鄉馬塘開始獨立行診。有一次,他遇到一位農村病人,高燒不退,神志昏迷,不停抽搐。許多經驗豐富的醫生都不敢下手治療,病人家裡也做好了後事的準備。周仲瑛仔細診查後,急用“紫雪丹”清熱開竅,熄風止痙。按照他所開的處方,病人服後果然熱退神清,轉危為安。一時間,此事在當地醫界引起了很大反響,周仲瑛也名聲大振。
1955年,江蘇省中醫進修學校招募學員。儘管在當地繼續行醫能夠名利雙收,但周仲瑛卻毫不遲疑地參加了選拔考試,並順利入選。
入學後,周仲瑛驚喜地發現,這裡的任課教師鄒雲翔、曹鳴皋、時逸人、王慎軒、樊天徒等都是很有名望的老中醫。在進修學校學習期間,他不僅重新溫讀了許多中醫專著,同時還接受了西醫學知識,開拓了思路,增長了見識,為後來的科學研究奠定了紮實的基礎。
1956年開始,周仲瑛留在江蘇省中醫院擔任住院醫師。
醫 術
傳統絕學 實效為憑
復法組方 顯示奇功
30歲的奚先生半年多來感覺渾身乏力、食慾不振,而且有尿黃的症狀。經檢查,他的肝功明顯異常,全身皮膚高度黃染。一家大醫院診斷為“慢性重型病毒性肝炎”,經過1個多月的治療,仍沒有改善。
周仲瑛診察後,認為其“慢肝久病,肝脾兩傷,溼遏熱鬱,久病絡瘀,溼甚於熱”,併為其開了理氣化溼、清熱解毒、祛瘀退黃的藥。奚先生服藥1周後病情有所改善,複查肝功能、黃疸指數均有下降。調理兩週,黃疸穩步下降,肝功繼續改善,症狀明顯減輕。
周仲瑛主張,在處理這些證候兼夾、病機錯雜的疑難病證時,需要將兩種以上的治法聯合起來應用,以取得更好效果、這種聯合組方的方法就是復法。復法主次兼顧,各個擊破,是治療疑難病證的重要方法。復法組方治療疑難病是周仲瑛最具特色的學術經驗之一。
急症同樣也是周仲瑛長期致力研究的領域,並且大量的治療案例在很大程度上打破了人們對於“中醫是個慢郎中”的偏見。
有位50歲的婦女,患有原發性血小板減少症,使用大劑量激素和免疫抑制劑,病情未能好轉。後來因為感冒發燒,引發肺部感染導致呼吸衰竭。周仲瑛診察見其皮膚有大塊的出血瘀斑,喉中伴有濃痰聲,呼吸急促且神志不清。認為此證屬於絡熱血瘀,陰絡受損,迫血妄行,痰熱壅肺,肺失清肅。周仲瑛為其開處方服藥3劑之後,病人神志清醒,出血停止。
有位12歲的小學生,突然發高燒39.2℃,頭痛、嘔吐,繼則抽搐,呼吸急促,神志不清。西醫診斷是流行性乙型腦炎(重型極期)。周仲瑛見其面部發紫,脖子僵硬,舌鮮紅而苔黃膩,辨證為暑溫,氣營兩燔,便立即用他研製的清氣涼營注射液,同時配合補液、糾正呼吸衰竭、脫水等對症療法,兩小時後該患者額頭開始微微出汗,體溫逐漸下降;1天后體溫降到正常,神志清醒;5天后症狀基本消失,1周便康復出院。
像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實際上,周仲瑛曾用中醫中藥救治過大批急危重症病人。
他用瀉下通瘀合劑治療流行性出血熱腎功能衰竭少尿期202例,總有效率達到96.5%;他用清氣涼營法治療病毒感染性高熱361例,病種包括出血熱、乙型腦炎、流行性腮腺炎等,99.17%的患者都獲得治癒,病死率僅為0.83%。
豐富的經驗積澱使周仲瑛對中醫急症充滿了信心。周仲瑛認為,中醫急症、疑難重症是最能彰顯中醫優勢特色的領域,“繼承發展中醫急症醫學是振興中醫藥學的關鍵”。
醫 德
仁心仁術 濟世救人
不顧風險 深入疫區
20世紀70年代末,歐亞大陸出血熱病開始肆虐。由於沒有可靠的控制辦法,該病一度造成舉國恐慌,人人談之而色變。江浙一帶也成為疫病流行的重災區。正在江蘇省中醫院工作的周仲瑛臨危受命,開始了流行性出血熱的臨床研究。
周仲瑛堅信實踐出真知,為攻克流行性出血熱,他先跟著查房,共同研究分析、制定治療方案,逐漸積累了感性認識。之後,他身先士卒,帶領研究團隊深入疫區,到疾病流行最為猖獗的地區,建立了臨床研究基地。當地的生活條件異常艱苦,醫護人員隨時有被感染的危險,但周仲瑛和他的戰友們不懼困難和危險,在防護設施極為有限的情況下,設門診、管病床,在臨床第一線救治患者。
在掌握第一手臨床資料之後,他總結出了流行性出血熱的發病機理,提出區別各病期特點,分別採用清氣涼營、開閉固脫、瀉下通瘀、涼血化瘀、滋陰生津和補腎固攝等治法,使上千例流行性出血熱患者獲得了新生。統計表明,周仲瑛帶領的團隊治療了1127例流行性出血熱患者,病死率是1.11%,遠遠低於其他療法。
幾十年來,周仲瑛雖然身兼教學、行政和科研等多項職務,但卻始終沒有離開臨床的第一線。而其顯著的臨床效果也吸引了越來越多的病人。現在,周仲瑛每週上6次門診,每次都要診治40多號患者。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政界要人、學術名流,他都一視同仁,按號排隊。
學 術
與時俱進 業貴專精
繼承創新 發展理論
周仲瑛中醫理論功底深厚,善於綜合應用各家學說之長,從實踐運用中提出新的論點和治法。
在研究流行性出血熱時,周仲瑛綜合溫病、傷寒等各家學說,提出“熱毒、瘀毒、水毒”的“三毒”理論,並針對出血熱各個病期的病理特點,提出“病理中心在氣營,重點為營血”的新論點,按此治療,療效得到顯著的提高。
在對厥脫證(即休克)的研究中,周仲瑛提出“氣滯絡瘀、內閉外脫”為其基本病理特點,首創氣血同治,行氣活血與扶正固脫合法,並創制辨證系列注射劑,治療136例,病死率為4.41%。
在對急性腎功能衰竭的研究中,周仲瑛認為“瘀熱水結、陰津耗傷”是其病機、病證特點,確立瀉下通瘀、滋陰生津治法,研製成瀉下通瘀合劑,治療202例,顯效率88.6%,總有效率96%,明顯高於西藥對照組的42.9%和78%。
周仲瑛對病理因素的複合致病現象有深入研究,其中歷時最久、範圍最廣、成果最著者,當屬“瘀熱”。
早在20世紀70年代後期,周仲瑛就曾對瘀血學說及活血化瘀治則進行了系統研究。在長期臨床實踐中,他發現了許多急性外感熱病及某些內傷雜病的患者同時具有血熱證和血瘀證,單純運用清熱涼血法或活血化瘀法治療,往往療效欠佳。為探求其內在規律,他通過複習有關文獻,推求病機,並在臨床進行反覆驗證和實驗研究,最終明確提出“瘀熱相搏”這一臨床常見證候。
“瘀熱”除了具有瘀和熱兩種病理因素的致病特點外,尚具有自身特性。周仲瑛帶領團隊從理論、臨床和實驗三方面對“瘀熱”之中的五大常見證型——瘀熱阻竅證、瘀熱血溢證、瘀熱發黃證、瘀熱水結證和絡熱血瘀證,進行了系列研究,取得多項科研成果,顯示了中醫以“證候”為中心的研究特色。
臨床實踐證明,以此理論指導處方用藥,治療多種疾病中的瘀熱相搏證,如流行性出血熱、傷寒、支氣管擴張、系統性紅斑狼瘡、重症肝炎、慢性乙型肝炎、糖尿病等,臨床療效顯著。
“古為今用,根深則葉茂;西為中用,老幹發新芽;知常達變,法外求法臻化境;學以致用,實踐創新綻奇葩。”是周仲瑛在80大壽上所題,這是他在治學科研過程中的座右銘。
傳 承
青勝於藍 春滿杏林
桃李無言 下自成蹊
“初見周老師,我真的是戰戰兢兢!”已經是南京中醫藥大學博士生導師的陳文塏這樣表述他當初面試時的心情。
“當時覺得做周老的學生太難、太累,不如別人輕鬆。但回過頭來,發現那幾年的功夫絕沒有白下。讀了不少醫書,整理了許多醫案,對中醫的感悟和臨證的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不僅僅是陳文塏,周仲瑛的學生大多有這樣的感覺。
周仲瑛在學術上對學生要求十分嚴格。他認為作為中醫的研究生,一定要有深厚的中醫理論功底,要能夠運用中醫的理法方藥分析和處理臨床問題,要做到知常達變,學以致用。
研究生一入學,他就會推薦一些必須研讀的中醫典籍;3年期間,他要求學生每週必須隨其上門診抄方2~3次;每個學期要上交5~10篇醫案總結或學習心得。對學生交上來的作業,他都要認真審閱,仔細點評。對於論文和科研,要求更為嚴格。強調臨床病歷必須詳細記錄病人的真實情況,複診時如實記錄服藥後的臨床效果,好亦錄之,不好亦錄之,決不弄虛作假。
他非常重視中醫學科的建設,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創建內科學總論——辨證論治綱要,確立了以臟腑為辨證的核心、內科疾病系統分類的基礎,為臨床專業分化的發展開闢了新途徑。
周仲瑛於1988年即在全國率先開設了中醫內科急症學課程,並主編《中醫內科急症學》教材,在本科班、專業證書班、研究生班及全國進修班進行系統講授。他還在南京中醫藥大學組建了中醫急難症研究室,創建了中醫內科急症學科。以後,該學科成為省級重點學科。
在擔任南京中醫學院院長近9年的時間裡,周仲瑛始終以發展中醫為己任,堅持走中醫特色的辦學方向。從主編一大批全國統編教材,到對研究生教育制度的建設;從主張師承教育作為院校教育最有益的補充模式,到倡導開辦研修班、進修班,強化中醫繼續教育的重要性;從促成和帶動了對一批老教授的經驗傳承,到帶領老一批專家完成對《中華本草》、《中醫方劑大辭典》等鉅著的編寫,以及加強中醫國際化辦學模式的探索等等,周仲瑛都傾注了大量心血。
周仲瑛從1979年開始招收碩士生、1983年開始指導博士生。幾十年來,他以獨特的模式,培養了一大批中醫事業的棟樑之才。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周仲瑛培養的這些學生,都己成為中醫學科領域的骨幹力量。
生 活
飲食有節 起居有常
樸實淡泊 養生之道
年過八旬的周仲瑛,依然童顏鶴髮、精神矍鑠,每週六次門診總是精力充沛、細緻耐心地對待每一位患者。大家不禁好奇他的養生之道究竟有何秘方。周仲瑛笑著告訴記者,他的養生秘訣說起來非常簡單,“吃得好,睡得香,想得開”。
說“吃得好”,並不是指周仲瑛經常吃什麼山珍海味、滋補保健品。相反,他的一日三餐其實就是老伴做的家常便飯,但他從來不挑食,更不暴飲暴食。“心中有美味,自然能嚼得菜根香。”
不論是忙碌緊張還是相對空閒,也不論環境安靜還是喧囂吵鬧,周仲瑛都能“睡得香”。有一次,周仲瑛和學生王長松一起到建湖診治腫瘤病人,正趕上修路,路途異常顛簸。就在大家心煩氣躁、怨天尤人時,卻發現周仲瑛已經在前排的座位上酣然入睡了。
80多年的風風雨雨中,周仲瑛歷經磨難和坎坷,有過困擾,受過屈辱,經歷過失敗,贏得過榮譽,但他都能心態淡定,做到寵辱不驚。周仲瑛的秘訣在於,分析解決問題時,精力集中,思維活躍,能夠拿得起;閒暇休息時,則心境平和,雜念全無,能夠放得下。可謂“想得開”。
周仲瑛生活儉樸,唯以讀書為平生最好。研讀醫書,不僅是他的興趣愛好,也是他的養生秘訣。周仲瑛生活規律,一般不過度熬夜。尤其在退休以後,養成了按時就寢的習慣。“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其實就是他最簡單有效的養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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