篩查對象持續擴面，但整體覆蓋率仍不足
2022年，浙江省寧波市鄞州區婦女“兩癌”篩查門診幾乎是滿負荷運轉，接診人次是往年的3倍多。
根據國家衛生健康委出臺的《宮頸癌篩查工作方案》，2022年起，宮頸癌篩查對象由農村適齡婦女擴展為城鄉適齡婦女。在此基礎上，寧波市鄞州區啟動宮頸癌綜合防治試點項目，為常住人口中35～64歲婦女提供每5年一次的宮頸癌免費篩查。
“簡化篩查流程是項目推進的第一步。新開發的篩查管理平臺已實現分時段預約，篩查對象‘最多跑一次’。”寧波市鄞州區婦幼保健所副所長袁素波告訴記者，對於初篩結果異常者，當日由預約轉診平臺轉診至診斷機構做進一步檢查，相關檢查結果反饋給初篩機構，並同步上傳至預約轉診平臺，方便初篩結果異常者在線查詢。
之所以注重篩查環節，是因為早期發現癌前病變並及時治療可避免發生宮頸癌，而早期宮頸癌治癒率為90%～100%，提高早診率在消除宮頸癌上發揮著關鍵性作用。
中華預防醫學會婦女保健分會名譽主任委員王臨虹教授介紹，我國政府向來重視婦女宮頸癌篩查，《中國婦女發展綱要（2021—2030年）》《“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均對宮頸癌篩查覆蓋率提出明確要求。
“在國家專項經費支持下，宮頸癌篩查從重大公共衛生項目納入基本公共衛生項目；同時，逐步建立起政府主導、多部門協作、區域醫療資源整合的防治模式和協作機制，目前已有1億多婦女受益。”王臨虹認為，即使如此，由於我國人口眾多，整體覆蓋率仍相對不足。
一項近期發表的全國抽樣調查數據顯示，我國婦女宮頸癌篩查覆蓋率僅為36.8%，且存在極大的地區間差異，尤其在農村地區、偏遠地區、經濟水平偏低或教育程度較低人群和無醫保人群中，篩查率相對較低。
“國外經驗顯示，當人群篩查覆蓋率達到70%時，其作用才能充分顯現。”王臨虹說，就目前而言，我國宮頸癌篩查尚處於攻堅階段，宮頸癌發病率和死亡率仍呈上升趨勢。國家癌症中心數據顯示，我國每年宮頸癌發病人數約11萬，死亡病例約3.4萬例。
“合理的篩查間隔是每3～5年一次，部分婦女在3年中接受多次篩查，嚴格來說這不能算作符合成本效益的篩查。”王臨虹認為，提高整體覆蓋率，需加強細緻的組織管理，將有限的醫療資源向未篩查人群、貧困偏遠的農村地區、流動人口和城市無醫保婦女傾斜。
在寧波市鄞州區，對於統計出的未篩查人員，由社區婦女主任進行點對點通知，確保其接受篩查。“從婦女主任的反饋來看，自我保健意識不強、對免費篩查政策不瞭解、對宮頸癌防治知識知曉率低，是未能主動接受篩查的主要原因。”袁素波說。
加強與後續診療的銜接，健全綜合防治網絡
龐大的人群篩查基數，考驗著基層人力和病理診斷能力。基層既要提高篩查效率，也要兼顧篩查質量。
在湖北，面對1267萬名城鄉適齡婦女的篩查需求，該省將規模化篩查轉換為高效的流水化作業。篩查機構採樣、染色製片、掃描上傳後，由人工智能在雲平臺上對樣本進行初篩，再由專家對陽性樣本進行遠程複核，對10%的陰性樣本進行抽檢，受檢者在手機上就能接收報告。
湖北省衛生健康委婦幼健康處負責人告訴記者，湖北省應用人工智能大數據雲診斷平臺技術，日檢測量最高可達5萬例，可同時有效解決宮頸癌篩查普遍存在的人為誤差大、質控成本高等問題。
不僅是湖北，北京、湖南等地也將HPV檢測納入宮頸癌篩查方案，以減少癌前病變漏診和誤診的發生。
那麼，在不具備類似技術條件的地區，又如何確保宮頸癌篩查結果的及時性和準確性？王臨虹介紹，近年來，國家面向基層人員廣泛開展培訓，內容涵蓋篩查方法、檢測技術，以及發現異常後的處理和治療，以幫助基層提升宮頸癌防治能力。
王臨虹建議，進一步健全宮頸癌綜合防治網絡，建立多種形式的宮頸癌防治聯合體；提高各級特別是縣級醫療機構在宮頸癌防治宣傳教育、諮詢指導、篩查及診療等方面的綜合能力，加強對宮頸癌篩查異常或可疑病例的追蹤隨訪，督促或轉診篩查異常婦女儘早接受進一步診斷及治療。
宮頸癌防治聯合體在上海市已有初步實踐。2021年，復旦大學附屬婦產科醫院發起“紅房子宮頸癌防治協作組”，35家協作單位共同搭建起全流程宮頸癌防治協作網，進一步提升本地本單位的宮頸癌防治能力。記者瞭解到，該協作組從6個方面展開深度合作，包括免費提供宮頸癌AI篩查平臺及工具、提供宮頸癌標準化結構化病史、開展宮頸癌質量控制、開展業務培訓和技術指導、提供遠程多學科會診以及提供綠色通道轉診。
既要調動接種意願，也要保障疫苗產量
近年來，我國宮頸癌發病呈年輕化趨勢。在寧波市鄞州區宮頸癌綜合防治試點項目中，除規模化篩查、規範化治療外，也包括為9～14歲女孩提供HPV二價疫苗免費接種服務。
“在我國，HPV疫苗尚未納入國家免疫規劃疫苗，按照自願自費原則接種。儘管鼓勵有條件的地區開展HPV疫苗免費接種試點，但總體而言，接種率仍處於起步階段（不足5%），距離2020年世界衛生組織提出的‘在2030年實現90%的女孩在15歲前完成HPV疫苗接種’的目標，存在相當大的差距。”王臨虹說。
時下，HPV疫苗一針難求現象有所緩解，而制約接種率的另一因素是自主接種意願低。
王臨虹介紹，國家一直積極推動HPV疫苗接種試點工作，按照整體推進和重點突破的工作思路，推動廣東、海南和福建3省先後啟動實施全省適齡女孩國產二價疫苗免費接種工作。部分城市也利用健康中國試點城市建設的契機，加快推進HPV疫苗接種。例如，濟南、廈門、無錫、鄂爾多斯等地陸續出臺了適齡在校女孩HPV疫苗免費接種政策；成都市對適齡在校女孩接種HPV疫苗的，由財政資金給予600元/人的補助。經過努力，部分試點地區適齡女孩接種覆蓋率已超過90%。
為了避免財政壓力過於集中，有專家建議，對於有意推進適齡女孩HPV疫苗免費接種的地區，可考慮每年僅為13歲女孩接種的策略，如此年復一年積累的接種率也將非常可觀。也有專家建議，對於符合要求的國產HPV疫苗加快審評審批，提高疫苗產能，以改變國內HPV疫苗市場的不平衡格局，降低HPV疫苗價格。
“目前，需加大人群健康教育宣傳力度，提升適齡女孩HPV疫苗接種意願。同時，也需加大多部門協作力度，積極發揮學校在組織動員方面的作用，努力實現願接盡接。”王臨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