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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眼前的文詠珊，像在讀《詩經》的《衛風•碩人》，美目流盼的樣子，是漢語文學定義的美人範式。真實的她，更像一朵曠野玫瑰，抵得酷熱，耐得乾渴，有荊棘為甲，有花瓣為姿，既搖曳也堅忍。她緩慢地生長，每天吸收一點陽光，夜晚讓陽光沉澱，時間是她的養分。
回顧她的個人成長史，香港類型片的錘鍊，讓其有破土之姿；與陳思誠合作的前兩部作品，漸漸有拔節之勢。今年夏天《消失的她》引爆話題，她演的“李木子”收到無數驚歎。熱鬧尚未散去，又有新片《莫斯科行動》登場。但文詠珊說這絕非一次加速，只是如同一枚果實，適當地在秋季變甜。
一趟列車，重返90年代
像一列穿過歲月的時間列車，電影《93國際列車大劫案：莫斯科行動》把人們帶回三十年前。對於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來說，那場震驚中外的“中俄列車大劫案”，回憶起來依然心有餘悸。列車上無辜的乘客、機智果敢的中方警察、滅絕人性的劫匪……案件帶著深深的時代背景與傳奇色彩，也記錄了一個狂躁的年代裡，一群頭腦發昏到不顧一切的人。
真實事件的背景讓觀眾拉高期待，片方適時放出超長預告，文詠珊一出場，驚豔無比。她一副都市女郎打扮，橘紅色V領上衣，皮短裙包裹出玲瓏身材，走路琅璫搖曳，帶著魅惑又危險的氣息。她目光看似漫不經心，心思卻像一頭尋覓食物的獵豹，隨時準備捕獲一頓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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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生在20世紀80年代，在南方長大的文詠珊來說，這趟從北京開往俄羅斯，歷時6天5夜的K3國際列車，顯得遙遠而陌生。“我在定妝那天就瞬間有了感覺，90年代的女性，最有代表性的是劉海兒——山頂吹得特別高，造型感很強，四級風都不會塌的那種。墊肩一穿上就更有感覺。”
她飾演的角色叫真真，是劫匪行動的重要幫手，負責提前“踩盤”，盯梢“獵物”，用小紙條傳遞信息。影片主創蒐集了海量信息，文詠珊也按以往的工作習慣做了很多前提工作。“我儘可能去了解那個時代，但我演的人物並沒有原型，也帶來了很多新的創作空間。”
編劇還有過在俄羅斯的經歷，充分研究了檔案資料和人物原型，創造出新的人物關係。研讀劇本之後，文詠珊覺得真真身上充滿了謎題：真真為什麼會登上這趟列車？與劫匪如何結識，又為何要以身犯險，走上不歸之路？在文詠珊的設想裡，真真是一個成長於單親家庭的女子，自幼性格獨立要強，從不依賴別人；她學歷不高，受現實環境所迫，人生沒有太多選擇。“生活不就是這樣？”文詠珊說，“有很多無奈和身不由己，你以為真真有路可走嗎？其實沒那麼多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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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內容不會在影片中呈現，但是作為真真的塑造者，文詠珊要讓自己心裡有底，角色才能成立。“每次對人物的動機產生疑問，我都會跟導演、編劇討論，找到答案，對人物進行補充。就算沒辦法在情節中一一呈現，我也要自己理清楚。其實疑問提出得越多，這個角色就越豐滿。”
快與慢，敏與拙
電影《莫斯科行動》的主場景是火車，文詠珊進組後拍的第一場戲就在這裡。為了完美還原90年代，劇組在青島東方影都用了5座攝影棚，在17000平方米的影棚裡搭出一整條街景。很多震撼人心的場景，如地下水宮、火箭基地都是參考歷史資料1:1還原的。導演邱禮濤說，這是一次超越，也將打破觀眾的想象。
這部充滿了視覺盛宴、商業元素的電影，展現正邪對立，深度挖掘人物內心，還奉上了追車、槍戰、爆破等場面。很難想象，這部電影只拍攝了60多天。但對邱禮濤來說，這是他的常態。他最快的紀錄是一部電影從拍攝到上映只用了28天，拍戲間隙還獲得了嶺南大學文化研究博士學位。
文詠珊和邱禮濤合作過多次，今次最大的感受，除了默契更多之外，她依然會驚歎：“導演拍得還是那麼快，他非常知道自己要什麼，而且會給演員足夠的創作空間。”拍攝真真的出場戲時，兩個人反覆考量。“她走起路來帶著風情，眼神顧盼生輝，我和導演反覆嘗試到底要風情到哪一個度，不夠就再加點，多了就收回來。找到定位後，後面的拍攝就流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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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熟悉邱禮濤的工作思路，文詠珊很放心。“我知道他會怎麼調演員，也瞭解他的拍攝方式。”她也懂得該以哪種方式溝通，每次有想法都在休息時間提出，得空就和導演交流，這樣就不會影響現場拍攝。好的合作是彼此成就、彼此配合，對演員來說，這樣不會演到疲憊，並且思路非常清晰。”
與高效、快速相對的，是文詠珊的緩慢。在香港電影圈有個不成文的規則，一旦前輩演員和導演覺得哪個新人不錯，就不斷地試煉他，反反覆覆地給一些配角來演，考察其成長空間和耐性。中間的過程可以長達十年，在這個過程裡，新人並不知情，只是一次次把握住眼前的機會，直到某一天大佬們會說：“OK，你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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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觀文詠珊的從影道路，無疑是一條被考察、被認可的路。《赤道》中演女殺手，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配角獎提名。《寒戰2》中演看似文靜但內心強大的律師歐詠恩，得到周潤發的稱讚，說文詠珊“表現老練，再多給她一點機會，遲早會成為出色的演員，甚至超級明星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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讚譽之下，文詠珊自己卻保持清醒。“我十幾歲的時候，流露出的是稚氣；二十歲有了少女的感覺；三十幾歲有了另一種韻味，女人味更多，能駕馭更多有力量的女性角色。對演員來說，三十到四十歲有很多角色可以嘗試，我這段時間是非常享受的，不會著急或者想加快速度，對我來說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享受的心最重要。”
世界的模樣，在自己眼中
幾年前文詠珊做出大膽決定，決心北上尋找機會，自己住到了上海。和很多人相比，她的北上顯得時機較晚，但她並不在意這個，只是一心練好普通話。為了儘快融入環境，她沒帶任何香港的工作人員，只請了一名助理。在內地接到的第一部戲是曹盾導演的《畢業歌》，之後又合作了《海上牧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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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海上牧雲記》裡，文詠珊和黃軒初次合作，兩人戲裡的關係十分甜蜜。這次在《莫斯科行動》中重逢，黃軒的驚人轉變和極大突破，也令文詠珊刮目相看。“我和黃軒這次對手戲不多，有一場戲甚至被他嚇到了，相信觀眾看完也會有驚喜。”面對全新的人物關係，兩人在片場也默契地不再玩笑打鬧，彼此保護對方的入戲狀態。
和劉德華的對手戲則是另一種畫風。儘管之前有過多次機緣，但這次是真真正正有大量對手戲，兩人有一層不可言說的情愫，卻礙於現實無法捅破窗戶紙。有時演完一場戲，文詠珊才忽然驚歎：“是劉德華呃，這可是華哥呃！”“根據故事情節，我倆都來自廣東，在戲裡講廣東話，帶來不一樣的風格和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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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暑期檔《消失的她》熱映，文詠珊有一班死黨等著影片到香港上映，急不可待地想支持。沒定檔的時候文詠珊每次接到詢問，都不知該怎樣回答，待影片終於定檔，她包了親友場請大家一起觀看。“這幾年因為工作很久沒回家看看了，這次很感動那麼多朋友來看我的電影，一次性見到了很多家人好友。”
她原想盡地主之誼，帶《消失的她》主創們在自己的家鄉吃吃逛逛，但路演日程實在緊張，每天都排滿了訪問，匆匆地又要離開。匆忙是她這一年的常態，幾乎沒怎麼歇過。
“我感到既開心又幸運，同時還有點兼顧不過來。後面如果有時間，希望好好休息一陣子，調養身體。我喜歡打網球，喜歡做普拉提，會在家中宴請朋友，但身體好是這一切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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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從作品數量上看，文詠珊不是高密度的創作者，但她為每一個角色做的準備十分飽滿，這其實耗費了大量時間。她心裡像有一個計時器，總在提醒自己做事。“我是很有規劃的人，凡事都要先捋一遍，一個新劇本過來，我是需要仔細消化的人。每天都有自己的Plan A，遇到情況隨時準備更換Plan B，每一天都是排山倒海的。”
有時候想想，這個性格隨誰呢？“可能是隨媽媽吧。”文詠珊說，媽媽不是女強人，但也是停不下來的人，每天都是工作狂，凡事喜歡親力親為。“她雖然嘴上會說累，但我知道她是享受的，如果沒事做她才會不開心。我遺傳到媽媽的性格，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做，不然就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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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除已經上映的電影外，網劇《藏海花》也列入2023年片單，或將很快與觀眾見面。問她2023年是不是很重要的一年，她說：“我不會用重要來形容，但這肯定是幸運的一年。”
至於今後的演藝事業是否要加快速度，文詠珊的回答是：“我不考慮要走得多快或是多慢，按照自己的步伐來，走就好了。過程是很重要的，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還是很喜歡演戲，享受創作的過程，接受新的角色，實現新的突破。至於快和慢，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享受過程。”
攝影/章超
策劃/張婧璇
化妝/Fiona
髮型/查理
統籌/陳柳凝
造型/栩栩
製片/李赫璇
服裝助理/格格
排版/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