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日本相關新聞,總會被刷新三觀。
3月7日,BBC紀錄片《獵食者:日本流行音樂的秘密醜聞》播出,事關日本流行樂教父喜多川:
此人性侵旗下男童練習生數十年,罪惡行徑令人髮指。
而更恐怖的是,有些孩子是被父母親手送上喜多川的床。
“教父”性侵藝人的事,在日本幾乎是人盡皆知的秘密,這麼多年,人們默許了這些罪惡;許多被性侵的孩子長大之後,還在真心感謝喜多川的“恩德”。
日本,就離譜。
國內曾經火爆的各種練習生制度,它的創始人便是Johnny喜多川。
60年代初,喜多川成立了一家事務所,專門經營男性偶像;1972年,他的傑尼斯事務所掛牌上市。
即便是中國人,也可能追過傑尼斯的愛豆:
可能聽過他們的冠軍單曲:
他是藏於幕後的大佬,幾乎不出鏡,卻影響了整個亞洲娛樂圈,對於無數日本人來說,Johnny喜多川是神,要被仰望和讚美。
神卻玩弄世人。
在BBC的紀錄片中,記者找到當年加入傑尼斯事務所的練習生,請他們回顧了自己經歷的一切。
曾經的傑尼斯少年Hayashi——如今已經人到中年,他回憶說,剛剛加入傑尼斯時,自己15歲,發現喜多川和善又體貼。
第一堂課結束那天,他被建議“洗澡”。
他走進浴室,發現喜多川等在那裡。
那天夜裡,Hayashi像個布娃娃一樣被洗得乾乾淨淨,接受猥褻到天亮。
當他走出浴室,其他練習生並不驚訝。一個夥伴走過來告訴他:“你的夢碎了。”
大家都明白髮生了什麼。
不得不承認,這部紀錄片處理得有些潦草,但即便這樣,採訪者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如一記記重錘,敲得人心碎。
“他來到我的房間。他爬上我的床,他撫摸我,他舔我,還塗了一些黏糊糊的東西。”
“他把手指放進去,然後是他的陰莖。”
“男孩們睡在宿舍,一個挨著一個。當一個孩子聽到旁邊在發生什麼,他會想‘輪到他了,下次是我’。”
最令人驚訝的,是父母們的作為。其中一個受訪者說,他去見喜多川時,父母將自己的被子放在喜多川的房間。
甚至有父母“指導”孩子:“你最好把自己獻給Johnny先生。”
在父母的引導下,孩子們患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前練習生Junya 13歲進入傑尼斯,他回憶當年的自己:“我的夢想就是出名,所以我可以接受這些。”
在他眼中,孩子們不僅不介意被猥褻,還會“爭寵”上位。
前練習生Ryan回憶自己當年的遭遇,那簡直不能稱之為“遭遇”:
“我不討厭他,事實上,直到現在,我還愛他。”
還有Ren。他說,這不是一件壞事。
傑尼斯的練習生無數,有機會出道者寥寥,面對有限的資源,父母們和孩子們都被幻想中的潑天富貴衝昏頭腦。
父母想靠孩子發達,勉強算是可以“理解”的冷血邏輯。
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幾十年來,喜多川的“事蹟“早已傳遍江湖,而日本全民同時裝瞎。
1996年,平本淳出版《少年愛の館》,提到傑尼斯的Junior遭受性侵的事實,無人在意。
1999年,日本《文春週刊》追蹤喜多川性醜聞,沒有激起浪花。
2005年,光GENJI候補成員木山將吾出版圖書,詳細記錄自己和其他傑尼斯少年遭受性侵的往事,群眾漠然。
2019年,87歲的喜多川因病去世,媒體爭相回顧他璀璨的一生,時任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發去唁電,無人提及他的罪惡和齷齪。
被崇敬的喜多川大神,一直光鮮到死。
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日本也有保護青少年的法律法規,喜多川犯下滔天大罪,何以成為漏網之魚?
資本對於媒體的影響自然是一方面。從傑尼斯獲得過好處的媒體、不想惹麻煩的記者會主動選擇緘默。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日本的法網,真的很稀疏。
1907年起,日本法律規定,未成年人的性同意年齡為13歲。
1907年,大清還沒亡,美國在發生大恐慌,印度僧侶還在睡釘床,日本人民性觀念“傳統”一點有情可原。
如今,法國性同意年齡為15歲,英國16歲;美國大多數州的性同意年齡為16歲,還有一些是17、8歲。
日本的性觀念還不迭代,就說不過去。
除了性同意年齡過低,日本法律還規定:
舉報強姦的實效只有十年;
誘騙未成年人不算刑事犯罪;
性侵受害者需要證明自己受到“暴力和恐嚇”,並且“無力反抗”,加害者才可能被定罪。
最關鍵的是:
在日本,男性被性侵,不算性侵。
大概從前的日本人認為,男性與人發生性行為,都算佔便宜,都是享受。
最近,日本正在討論修改性犯罪法,導火線是因為近幾年的幾起性犯罪過於離譜:
2017年2月,福岡市一位22歲女子在聚餐時被灌酒,失去意識後被公司高層領導性侵。
法院判決:領導無罪。
2019年,名古屋有個性侵案:父親對19歲親生女兒性虐五年。
面對這種禽獸,地方法院判處父親無罪。
對比以上案件,喜多川當年性侵男童幾乎不能算違法,彼時不能以“性侵案”立案,如今想再追究也難上加難。
日本法律給了犯罪者可乘之機,許多被害者也缺少自我保護意識,傑尼斯事務所像一條陰溝,滋養著罪惡之花,腐敗的氣息瀰漫在整個國家。
幸好,群眾的抗議日漸聲高,政府扛不住壓力,已經提案,將性同意年齡提高到16歲,延長舉報強姦時效,擴大性侵定義。
對於其它國家,此舉對於減少犯罪行之有效,對於日本,效果大概要減半。
Johnny喜多川,之所以能以“神”的身份,成為人間的惡魔,最根本原因,是日本傳統文化的縱容。
日本經典作品《菊與刀》中,作者對於日本社會文化做了很精準的剖析和概括:
日本人依循等級制度生活,對於秩序的堅持從不妥協。最簡單的外化體現,就是日本人在寒暄和接觸時總是鞠躬、下跪,日常也要使用複雜的敬語。
表面上,這些禮貌行為體現了一個民族的傳統文化,充滿了美感。
本質上,日本人時在時時刻刻強調,無論什麼樣的人,在與他人接觸時,都必須表現出自己和他人社會地位之間的差距。
妻子給丈夫鞠躬,孩子給父親鞠躬,女孩給男孩鞠躬。傳統的日本人心中沒有平等。
封建社會,各個國家都有皇帝和貴族,隨著時間的推薦,別國都在改朝換代,唯有日本的天皇地久天長。
大和民族堅持人各有命,三六九等,不可變更,下等人自願為上等人服務。
多年以來,日本一個“侍奉天皇”的故事廣為流傳:
二戰時期,日本政府給群眾洗腦,鼓勵子民為天皇而戰,男人上前線,女人為男人的偉業貢獻一切。
有位女士叫中村英子,一直渴望為天皇出一份力,聽說軍隊招收“女子挺身隊”,中村女士馬上報名參加。
報名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誠意還是不夠,於是又回家拉起14歲的女兒,一起進了軍營。
中村英子的事蹟被大力表彰,廣為流傳,人稱“軍國之妻”。日本當年有無數女性,都以中村英子為偶像。
沒有人為那個14歲的女孩考慮過。
千年以來,日本靠著等級制度,把民眾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當他們想侵略,就以“世界上最優秀民族”的身份,建立“大東亞共榮圈”,把各國“職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們當真以為,外國人民也吃這一套。
時代進步了,文明進步了,但短時間內,刻在骨子裡上千年的堅持怎麼會被抹除。
日本人表明學習平等,內心卻依然崇拜權威,無法輕易改正。
當他們想進入娛樂圈打拼,便主動承認了喜多川的“皇帝”地位,甘願跪舔。
母親為皇帝奉獻孩子,少年為皇帝奉獻身體和純情,這是傳統。
在生活越來越好的和平年代,日本人繼續向權威下跪鞠躬,縱容權威人士變成特權階層。
就算新的法案生效,性同意年齡改為16歲,那又怎麼樣?傑尼斯的大樓還屹立不倒,這世上又有多少不顧一切的父母,多少被洗腦的16歲少年,不惜一切犧牲,等待著向權威下跪,換取獲得資源的機會。
如今再聽日本流行樂,歡快的音樂只讓人覺得悲從中來。那些優秀的樂曲原來皆是悲歌,歌者身在地獄而不自知、深陷痛苦卻默不作聲。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17 / Mar / 2023
監製:視覺志
編輯:逗逗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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