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案》改名《君子盟》空降，首播十集！”1月30日，隨著該消息在微博傳開，曾備受關注的雙男主題材劇集，在2023年的Q1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
近半年來，關於“雙男主題材劇空降”的傳言幾乎是每隔一陣子就會在熱搜定期報到，但除了劇粉們蠢蠢欲動外並無其他下文。此般遛粉行為就像“狼來了”的遊戲，次數多了難免令人產生免疫，以至於這次真來時，大家都當它是個玩笑——比起打開視頻平臺追劇，更多的網友是在用轉發該劇開播這一消息的方式來“祈願下一部”。該類待播作品中，還有人氣很高的《皓衣行》《左肩有你》《烽火流金》《吉星高照》等等。
率先被抬上來的一部，是根據晉江作者Priest的小說《默讀》改編的《光·淵》。這部劇曾在拍攝階段就因出圈的路透備受關注——在劇粉們心中，它簡直擁有“頂配”——主演是演技受到過認可的小生張新成與等待一次翻紅機會的初代秀人付辛博。原著作者Priest所著作品質量在線，而《光·淵》的製片人楊夏的代表作，則是2019年的爆款劇。
曾經的“雙男主”劇，是長視頻平臺開啟超級點播、拉新變現的“搖錢樹”，也是娛樂行業打造頂流的利器。然而毋庸置疑的是，在如今的市場環境下，“流量神話”難以企及，《君子盟》《光·淵》開播後激起水花相當有限。雙男主題材劇破圈難在哪兒？他們的“啞火”在告訴我們什麼？這類劇集該駛向何方？
文_本刊記者 朱雯怡
排播宣發，如履薄冰
最顯而易見的難點是宣發睏難。近幾年的劇集市場，像《君子盟》這樣“空降播出”的情況越來越多，留給劇方和平臺預熱的時間非常有限。但像《君子盟》這樣一次更新十集、全劇只更三次的排播方式及播出後幾乎“零宣傳”的情況，業內倒是幾乎沒有其他案例。
這樣的周更頻率，本就不利於粉絲黏性的培養。再加上《君子盟》三次更新的時間點，都分別遇上圈內的大事件：胡歌宣佈結婚生女、潘粵明董潔世紀大和解、新晉流量“阿瑟”陳飛宇被曝緋聞，導致其關注度和聲量進一步被壓低，喜提“劇圈汪峰”的稱號。
而另一部《光·淵》的播出方式則更為抓馬。自2月17日悄然上線了八集內容至今，官方尚未公佈後續劇集的上線時間。在沒等來第二週的更新後，劇粉們自嘲為“淵種”（冤種）——別奢望什麼首頁推薦、追劇日曆、主演連麥直播、合體掃樓、超級點映了，他們甚至連第九集什麼時候能看到都不清楚。轉眼距離開播已近一個月，《光·淵》會不會成為史上第一部“月更”劇呢？答案還是個未知數。
這種“盲盒式更新”的操作宛如追文斷更，直接影響了觀眾的追劇熱情，對許多喜歡“養肥了”再看的劇迷們極不友好。因此《光·淵》的觀眾範圍目前仍集中在主演粉絲及原著讀者上，較難打開受眾圈層。就連張新成本人都向前來接機的粉絲髮出了靈魂拷問：“有那麼多人看嗎？”
除了在排播和宣發投放上“全方位躺平”，劇集的花絮與二創輸出也相應驟降。而按照以往的經驗，這兩類物料才是在等待更新時，用來維繫粉絲黏性，讓劇粉們越發“上頭”的“秘密武器”。如今，此類題材劇集褪去所有營銷粉飾“裸播”上線，對內容質量是一次極大的考驗。
那麼，迴歸到原點，這類劇集本身到底夠不夠“扛打”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原本為劇集帶來強大受眾基礎的原著小說，在如今的市場環境下，會變成一個沉重的累贅，IP光環沒趕上紅利，留下的是一道揮之不去的陰影。一方面，這類劇集承擔著“魔改”的輿論風險。如果選角不貼臉、劇情改動大，“毀原著”的負面口碑一觸即發，會惹怒大批書粉；但另一方面，完全遵從原著去還原小說內容的可行性並不大。因為相關小說的背景設定、涉及行業通常較為硬核、敏感，有著較大的影視化改編及報批難度。
這就讓該類劇集的處境越發尷尬。為了迎合市場環境、順利上線完播，劇方不得不以懸疑探案、刑偵、科幻等類型作為官方定位。然而他們的劇集內容又往往不夠滿足刑偵、科幻等硬核內容的內在需求。
有網友發現，在《光·淵》貼著“科幻”標籤上線優酷時，騰訊意有所指地將正在播出的《三體》簡介改為“真科幻”。事實上，《光·淵》的“科幻”部分集中體現在劇集開篇，故事架空了背景“新元文明”，提出了“零度共情者”的概念，從而合理化小說情節。這一波強勢的世界觀構建，直接勸退了一些對原著並不熟悉的觀眾。至於那部分被這個鉤子吸引、產生追劇興趣的觀眾，則會逐漸發現這個開篇只不過是服務於原著故事的一個功能性外殼罷了，與真正的“科幻”相差甚遠。
再比如以懸疑探案為類型的《君子盟》，在邏輯和細節上亦經不起推敲。第一個案子裡，張屏（宋威龍飾演）認為蘭珏（井柏然飾演）是偷拿珠子的幕後主使，指證的證據是，張屏發現自己當日追趕的馬蹄上沾了紅漆，而蘭珏馬匹的馬蹄上正有著紅漆。但其實這個說法並不具有很強的說服力——紅漆翻倒在路上，經過的任何一匹馬都有可能踩到，怎麼能夠憑此斷定張屏那日追的就一定是蘭珏？
第二個案件，張屏為了與被嚇壞的舞姬知夏交流，使用了“鏡花水月術”，該術法可以讓他和知夏內心溝通，幫她回憶案發時的情況。這個“鏡花水月術”讓探案推理的過程變得玄乎起來，也難免讓觀眾心生質疑：既然“鏡花水月術”能輕易地走入對方內心問出事發真相，那豈不是所有疑案都能以此法解決？還有必要探案嗎？
可見，當下的雙男主題材劇非常需要在某一垂類中找到適合的抓手，避免定位的尷尬。比如去年此時小爆出圈的雙男主劇《獵罪圖鑑》，該劇為原創劇本，以刑偵作為題材，基本做到了與現實接軌。劇中不僅有對模擬畫像師職業的呈現、還原，也有根據真實案件改編的單元，並在其中融入了對包括容貌焦慮、家暴在內的現實議題的探討，因此收穫了好評。
除了類型定位，雙男主劇的關鍵看點還在於對兩位男主對手戲的描摹。值得注意的是，此前的許多電視劇，由於有原著小說的受眾基礎，兩位男主的人物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他們往往從劇集一開篇就互相熟知，缺少循序漸進成為患難之交的遞進過程，這會讓非原著黨較難代入。
去年的《獵罪圖鑑》中，刑警隊長杜城與模擬畫像師沈翊所組成的“城心城翊”組合，就擁有較為自然和完整友情線。在故事開篇，杜城因為沈翊無法畫出害死自己師父的嫌疑人的樣貌而對其存在偏見和誤會，在後續二人合作調查案件的過程中，杜城逐步認識到沈翊的為人與業務能力，消除了心中的隔閡，將他視為生死之交和無條件信任的“底牌”。
隨著觀眾的審美需求與二創輸出能力的不斷提升，比起刻意地營銷、強調對手戲，雙男主認真“搞事業”的過程，更能讓劇粉們“上頭”。在如今的市場環境下，觀眾們的觀劇心理在悄然轉變，主觀能動性明顯增強，具體表現為大家對被強行按頭安利的操作越發反感，喜歡自己從劇情細節中找亮點。
比如《君子盟》中的男主井柏然、宋威龍的關注度並不高。甚至現在打開b站搜索“君子盟”，播放量排在前列的，反而是蘭珏（井柏然飾）與他的好友王硯（洪堯飾）的剪輯。在剪刀手的神操作下，兩人的前世今生、友情互動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比男主之間的對手戲有吸引力多了。再加上宋威龍飾演的張屏一角人設是一根筋的愣頭青，在前期故事中很不討喜，觀眾們自然“嗑不動”。
當故事內容足夠吸引人、情節和人設生動帶感，觀眾們也能夠自發地“亂嗑一氣”並樂在其中。比如開年的大爆劇《狂飆》裡，就產生了安欣與高啟強、高啟強與高啟盛等大熱搭檔，更有網友調侃張頌文x張譯才是我們期待的《張公案》。
如果將眼光放長遠些，雙男主題材劇的“啞火”對整個行業而言其實並非壞事。它告訴我們，觀眾們追劇的審美需求正在提升，以前的作品哪怕存在劇情拉垮、製作粗糙等“硬傷”，劇粉們也只要“能嗑就行”。而如今紅利消退，雙男主題材不再有任何光環，需要從業者們腳踏實地、真誠以待地迴歸內容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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