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藝術呼吸?這場上海春季大展,你必須看!

藝術家施拉澤·赫什阿里(Shirazeh Houshiary)©藝術家,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由George Darrell拍攝


黑暗與光亮、宗教與科學、東方與西方,這些看似二元對立的概念在伊朗裔英國藝術家施拉澤·赫什阿里(Shirazeh Houshiary)的作品中碰撞,最終融為一體。3月5日-5月7日,赫什阿里的中國首次大型美術館個展“根莖”在上海龍美術館舉辦,讓觀眾體會其“以柔克剛”的獨特表達。

 

01

一呼一吸

當你身處一片黑暗時,是否會因無法看見而感到不安?通常而言,事物暴露在光線中,人可以看得更清楚。但在藝術家施拉澤·赫什阿里看來,“光會讓人盲目,人在黑暗中才能看到更多,這正是‘觀看’的悖論所在。”這種關於黑與白、明與暗的對立統一關係是其創作的核心理念之一,也造就了本次展覽的起點——大型聲像裝置《氣息》(Breath, 2003/2013)。

《氣息》(Breath, 2003/2013),施拉澤·赫什阿里個展“根莖”現場圖,龍美術館 (西岸館) ©拉澤·赫什阿里,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由Alessandro Wang拍攝

走上龍美術館二樓,觀眾將在轉角處看到一個用毛氈包裹的巨大黑箱。它靜默著,卻讓人難以忽視。在展覽開幕式的導覽中,赫什阿里一身黑衣,親切地提醒大家:“一次進入兩三個人,體驗最佳。”

在黑箱中,儘管四面牆壁為白色,但仍是昏暗一片。每面牆上裝有一塊屏幕,傳來四種不同宗教祈禱詞的吟唱聲。同時,藝術家根據人們吟誦的呼吸節奏勾勒的圖像亦在屏幕上顯現。站在黑箱中央,不同韻律的聲音相交匯,形成一片相互聯結的生命之網,也如不同文明匯入同一片海洋。


《氣息》(Breath, 2003/2013),2013年威尼斯雙年展現場 ©拉澤·赫什阿里,攝影:James Morris

這件創作於2003年的裝置曾於10週年之際在第55屆威尼斯雙年展完整展出,20年後再次現身於龍美術館,是本次展覽中唯一一件舊作。從某種意義上,它也將藝術家40年的藝術生涯一分為二……



02

異鄉與抽象

1955年,赫什阿里出生在伊朗設拉子(Shiraz)一個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建築師兼音樂家。她從小就喜歡魯米、薩迪等波斯詩人,也熱愛數學、物理等學科。18歲時,在伊斯蘭革命發生前五年,她遠渡重洋來到異鄉英國學習藝術,並在70年代末獲得了倫敦切爾西藝術學院的學士學位。


施拉澤·赫什阿里《The Earth is an Angel》,黃銅、鋅、膠合板,190×200×200cm,1987年,泰特美術館藏,圖片來源:泰特美術館

施拉澤·赫什阿里《心靈》(Pneuma),玻璃、不鏽鋼,290×40×25cm,2022年,展覽“根莖”現場圖 ©施拉澤·赫什阿里,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由Alessandro Wang拍攝

早期,赫什阿里的創作以雕塑為主,造型簡約、稜角銳利、質感粗糲,在80年代與安尼施·卡普爾(Anish Kapoor)、託尼·克拉格(Tony Cragg)等人一同被稱為英國新雕塑藝術家,而她是其中少有的女性。


在與時尚芭莎藝術記者的對話中,赫什阿里坦承:“在職業早期,要在被白人男性藝術家主導的世界中佔有一席之地十分艱難,即使是西方女性藝術家也並不多見。”——無怪她將80年代的藝術創作表述為“不斷找尋自己的聲音”。


施拉澤·赫什阿里個展“根莖”現場圖,龍美術館 (西岸館),©施拉澤·赫什阿里,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由Alessandro Wang拍攝

同時,由於雕塑尺寸越來越大,需要與工人合作,這讓她感到與自己作品的距離越來越遠,於是逐漸將創作重心轉向二維繪畫。正是在這一過程中,39歲的她於1994年獲得了當代藝術最重要大獎之一——透納獎的提名。儘管惜敗於雕塑家安東尼·葛姆雷(Antony Gormley),這仍然是對其創作來之不易的認可。

施拉澤·赫什阿里《面紗》(Veil),布面丙烯、炭筆,190.2×190.2×3.6cm,1999年,泰特美術館藏,圖片來源:泰特美術

然而,“身份”(identity)的問題在當時仍然困擾著她。作為來自中東的藝術家,她無可避免地成為異鄉人與外來者,成為主流文化審視下的“客體”。90年代後期,她創作了一系列名為“自畫像”的作品,包括《面紗》(1999)、《在場》(2000)等抽象畫作。


施拉澤·赫什阿里《在場》(Presence),布面水性丙烯酸、炭筆,190.5×190.5cm,2000年,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藏,圖片來源: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


遠遠看去,畫布似乎只是一片無盡的黑或白。實際上,她在畫上用鉛筆反覆書寫著阿拉伯文中的“我是”“我不是”。文字不斷彌散、溶解,是其對語言和心智界限的抵抗,也成為她最具標誌性的創作符號。

在藝術家看來,這些重複的文字已超越了原本的含義,更加原始,如一呼一吸——所有生命,即使是單細胞的草履蟲,也依靠呼吸生存,這也是其嘗試跨越的溝壑。2000年,赫什阿里曾表示:我努力捕捉自己的呼吸,試圖超越名字、國籍和文化,尋找自我存在的本質。

施拉澤·赫什阿里《大地之歌》(The Songs of the Earth)及其局部,白色Aquacryl顏料、色粉、鉛筆、鋁板,190×400×5cm,2021年 ©施拉澤·赫什阿里,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


與施林·奈沙(Shirin Neshat)等同時代伊朗藝術家更為直接、社會性的藝術表達不同,赫什阿里選擇了更廣闊的自然與宇宙——“身份是一個衍生出來的概念,並非真實存在。我們每個人都擁有比身份更微妙的特點。”巴別塔或許讓人類語言不通、無法交流,但在藝術中,所有壁壘都可以不復存在。

施拉澤·赫什阿里《智性》(Nous)及其局部,黑色Aquacryl顏料、色粉、鉛筆、鋁板,190×190×5cm,2021年 ©施拉澤·赫什阿里,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



03

自然流動

對自然的親近與觀察,在近兩年疫情時更是成為赫什阿里日常生活的某種儀式。在其位於倫敦的工作室,四面牆體均為白色,其中一面有一扇與其作品常見尺寸相同的大型窗戶。透過這扇窗,可以看到樹木婆娑起舞的模樣。自然與生命的律動,每一秒都與眾不同、轉瞬即逝,帶給她極大的愉悅和啟發。


藝術家工作室探訪視頻截圖,2017年 ©施拉澤·赫什阿里,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

在創作一幅畫時,她通常會將畫布平放在地上,先用顏料和水鋪設於畫上,並任由水的自由流動形成波紋與褶皺。隨後,她開始一層層地用鉛筆重複地標刻下那些屬於她的語言。在這個過程中,畫布下的鋁板支撐其重量,讓她可以身處畫中,感受到一種親密感,就像有人靠近時,呼吸落在皮膚上。 


施拉澤·赫什阿里《暴風雨》(Tempest)及其局部,黑色Aquacryl顏料、色粉、鉛筆、鋁板,190×400×5cm,2022年 ©施拉澤·赫什阿里,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


同時,這種創作方法帶來的俯瞰視角就如繪製地圖一般,無論從哪個方向都可進入。線條或交匯、或散開,抑或在孔洞周圍出現與消失。正如藝術家對展覽主題的詮釋——“根莖是一張地圖,一張生命的地圖。這張地圖實際上是大自然遵循各種進化路徑、評估其潛力時留下的痕跡。”

施拉澤·赫什阿里《莖節》(Node)及其局部,黑色Aquacryl顏料、色粉、鉛筆、鋁板,190×190×5cm,2022年 ©施拉澤·赫什阿里,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

因此,當觀眾從不同角度與距離凝視展覽中畫作時,都可產生不同的聯想。這也是她最初走向抽象的原因。“抽象是對想象、經驗和意義的極度濃縮……它並不遠離生活,而是可以穿透現象和經驗的本質。在抽象藝術中,人們並沒有把故事投射到圖像,而是由圖像來揭示它的敘事。2020年,藝術家在採訪中提到。

施拉澤·赫什阿里《合子》(Zygote)及其局部,黑色Aquacryl顏料、色粉、鉛筆、鋁板,190×400×5cm,2022年 ©施拉澤·赫什阿里,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

除了對自然的體悟,赫什阿里對中國文化、道家思想也十分感興趣。在展覽開幕式上,她隨口就講出“莊生曉夢迷蝴蝶”的故事。同時,寒山的詩歌、石濤的畫作、敦煌的石窟,更為其作品增添一種靈動空幽之感。在她眼中,看似矛盾或不相關的概念、文化、宗教、學科,全都交融互通,為她所感、所悟、所用。

施拉澤·赫什阿里為倫敦聖馬丁教堂東窗設計的作品 ©施拉澤·赫什阿里,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


2008年,她為倫敦聖馬丁教堂東窗特別創作了一件作品——一扇如水紋般的窗戶,中心為橢圓,四散扭曲的線條則回應了十字架的受難張力。當光線照進時,窗戶彷彿正在靜靜流淌,輕盈、通透,一如她本身。這件代表作也再次驗證了其超越身份、文化,尋求自我存在本質的能力。

施拉澤·赫什阿里個展“根莖”現場圖,龍美術館 (西岸館),©施拉澤·赫什阿里,圖片由裡森畫廊提供,由Alessandro Wang拍攝

40多年來,赫什阿里不斷如根莖一樣向外呼吸、伸展、汲取養分,開創了屬於自己的藝術語言。這個過程並不容易,但掙扎是必要的,也是永恆的。它是創作的一部分,給予人力量與慾望。如今,赫什阿里已經68歲,儘管她承認在創作大尺幅畫作時能感受到體力的侷限,但她表示:“每個人都將迎來老年,我更加需要好好利用時間,不浪費每分每秒。

▲▲▲ 正在展出 ▲▲▲


覽:施拉澤·赫什阿里:根莖

時間:2023年3月5日-5月7日

地址:龍美術館(西岸館)

上海市徐彙區龍騰大道3398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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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文  張劍蕾
本文由《時尚芭莎》藝術部原創,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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