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聊齋續·睪腫之治
某公，年過古稀，亦岐黃中人。感“陽”後，乏味不欲食。氣短乏力，腰軟腳弱，頭昏蒙時時欲睡。背寒惡風，手足僵冷，溏洩、小便頻多至於不能自持。以為寒邪直中少陰，擬真武湯合麻黃附子細辛湯，回陽氣而逐陰霾。隔日知味得食，寒氣減退。
依然乏力氣短，每洩瀉，或溏薄，或稀糊，或完谷不化；小便頻多，夜數行。更以附子湯。
未料，陡然感下陰不適，痛不多痛，脹不甚脹，觸摸察看，發現左睪丸腫脹如鵝蛋大還多，稍硬，較之右睪要大四倍許。
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公哀嘆，變異病毒之甚，還如此詭異。家人勸去醫院檢查。公謂：此病入院，先行連番檢查不說，穿刺是少不了的，進而手術切除。其中各個環節，不可預料的意外，均有可能。何況垂老之人，檢查之下，諸器官損傷、衰弱在所難免，病灶良性惡性亦未可知，真是險象疊生，步步驚心。
公自思，多年前遇一老，患膀胱癌，陰部盡腫脹，硬如石。公嘗屢讀武昌張夢儂老《臨證會要》，中有一案，為睪腫，以肝經循陰部兩側，病為硬腫，痰積瘀結。當疏理通行肝經氣機，活血化痰，散結消瘀。方用鹽水炒橘核、鹽水炒枳實、吳茱萸、川楝子、赤芍、昆布、海藻、三稜、莪術等，原方總劑量大，藥性偏猛，烹煮時間長，要求取藥汁後用蜜蜂熬和，每日三次，每次服200毫升。夢儂老所示醫案，用藥過程三月餘，患處腫脹消除得愈。
時公在武昌進修，處方後，委託在附院工作的中醫同窗，先後購得二十餘劑。一月多過去，老人陰部陰囊、睪丸、陰莖如石硬腫消除悉盡，恢復柔軟常態，前所患尿血、小便滯澀不利，尿道疼痛，亦大部緩解。公又恭請漢上《金匱》大師玉老，面診平脈，予豬苓湯加血餘炭、紫珠草、仙鶴草等，病情得以進一步好轉，精神、飲食、睡眠轉好，可下床活動，排尿順暢，陰部諸處無不適。
回想至此，公以為此病之治，當先明心念，堅定中醫理念，咬定青山不放鬆，切勿猶豫彷徨，乃崇夢儂老睪腫證治醫案方，據證增減，每方以煲湯大鍋烹煮2-3小時，日三服。每晨、午服補中益氣丸濃縮丸10丸。
初一週，睪腫依然硬腫如鵝蛋大，無所變化，小便頻數，甚至欲尿不能自持，頗為狼狽。不免惶惑，親友有說如此病情，當看腫瘤科，萬一是惡性，延誤不得！公不受議論，意在堅守，然標本變化，孰補孰消，又一時找不出更好辦法，還是守夢儂老方為之。
至半月，病情有了起色。睪腫消之近半，質地硬度漸軟，小便控制力向好，夜尿由原來5-6次，轉為1-2次，甚至無夜尿。
如此，公備受鼓舞，嘆大家之方，到底有直搗黃龍之功，擊鼓再進。
至二月，睪腫消減近於正常，且較柔軟。小便幾無異常，夜尿1-2次。
公慨然曰：病有有形，有無形；有形可消，無形積滯，亦可為有形。時下社會廣泛存在的惑癌，恐癌，談癌色變，正是認知侷限之處。而不顧人本，妄加攻伐，至於諸多病家耗盡家產，人財兩空。可謂“覆盆之下多沉冤！”而如仲景大論雲：經絡府俞，陰陽會通，玄冥幽微，變化難及。自非才高識妙，豈能探其理致哉。其中玄機，高下立判。
藥近三月，年關將至，公睪腫業已消除殆盡，陰部再無不適。精氣神恢復，每日行走萬步于山水阡陌間，春風得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