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當代最低調的建築大師,在山中隱居37年,從不為富人造房

他是當代最低調的建築大師,在山中隱居37年,從不為富人造房

要說21世紀最受敬仰、也最特別的建築大師,當屬彼得·卒姆託(Peter Zumthor)了。
這位瑞士建築師像“隱士”一樣,工作、生活在阿爾卑斯山下一個人口不足1000的小村莊裡。家一旁就是工作室,出門左轉,步行5分鐘就到了。2009年普利茲克獎公佈時,他正和客戶站在離村不遠的山坡上,商量著如何設計菜園。
工作時,他以“慢”著稱。30年來,建築作品不過二十餘件。在這個追求快速、高效的時代,他曾花十年的時間,完成一個溫泉浴場項目。
他似乎也不太喜歡商業建築。最廣為流傳的兩個“封神作品”,一個是他為廢棄的鋅礦工地建的博物館,另一個是為德國一對夫婦免費造的教堂。

這期“經典大師”,我們來聊聊彼得·卒姆託。通過住宅、工作室、公共建築三個空間維度,看看這位建築大師如何理解建築的功能,又是如何將對建造的思考付諸實踐的。

卒姆託的父親是位出色的木匠,受父親影響,卒姆託相繼於老家的巴塞爾工藝學校、紐約Pratt學院完成城市規劃與工業設計的學習,之後的十年時間裡,他做過文物保護建築師,還擔任過不少古村莊的建築、規劃顧問以及建築分析師。

工作的關係,卒姆託經手的大部分項目都是與自然、歷史文化遺產相關的,某種程度上,這也影響了他對建築的理解。他認為,建築應該是“平靜、耐久,充滿著溫暖和感知力量的存在”。


卒姆託,在工作室門前
©Walter Mair

帶著這樣的期許,1979年,卒姆託回到瑞士,在位於阿爾卑斯山腳下的哈爾登施泰因(Haldenstein),他創立了自己的事務所,並在7年後以木頭為材料,建了一幢房子,作為自己第一個“職住一體”的空間。

房子分兩層,帶一個坡屋頂,外立面由豎向黑木條組成,朝向小路的立面,設有入口和一小扇開窗,除了面向不遠處山群的立面的景觀窗,開窗主要集中在面朝花園的那一面。


第一間工作室
©️Hélène Binet
2003年,卒姆託在相隔不到100米的地方,以混凝土為材料,打造了自己的第二間工作室,同時也是自宅。


第二間工作室

©️Jack Hobhouse, Samuel Ludwig, Thomas Mayer
與第一間類似,朝向街道部分弱化開窗,增加私密性。這個空間整體呈U字形,中間的長院承接景觀的功能,整個空間的落地窗也集中在這個區域。



工作室內部,用餐區與工作間

©️Jack Hobhouse, Samuel Ludwig, Thomas Mayer
2016年,在距離前兩個辦公室不遠的地方,卒姆託以玻璃為材料,將一棟舊穀倉改造成了第三間工作室。原有建築的外牆被保留下來,作為擋土牆使用。

2016年新建的工作室

©️Joël Tettamanti
四層的玻璃房,外殼結構是木構造,被一個波紋鐵製屋頂覆蓋,外層的絲網遮陽網對玻璃帷幕牆起到保護作用,內部則是混凝土結構,地面層可以採取寬敞的雙開門通向前院。



工作區域視野開闊,內外通透
©️Joël Tettamanti

如果說前兩個建築還是對外界街道封閉的,偏私密;那麼第三棟“玻璃房”則將它的內在全部展現了出來,完全地融入了當地。

通過這三個工作室,也能看到卒姆託隨著時間推移,對建築與材料、光線、自然環境之間的關係理解的變化。

卒姆託認為自然賦予了建築一種“地方屬性”
當地人用於建材的落葉松橡木、紅瓦
也被他用在了工作室的設計上
© Walter Mair

卒姆託認為,建築給人帶來的感官體驗尤為重要。他曾在《建築氛圍》一書中做過解釋:“建築具有自己的領域,它與實際生活存在著物質的聯繫。我並不認為建築是一種信息或象徵。它首先是生活的容器和背景,敏感地容納著地板上腳步的節奏,容納著工作的專注,容納著睡眠的寂靜。”

相比於設計一座好看的建築如何最大化人們在建築中的“五感”體驗卒姆託試圖通過材料光線環境組成而成的情境去呈現的



卒姆託用十年時間打造的手工混凝土住宅
攝影:Jack Hobhouse/Living Architecture

從他以下三個代表作品中可以看出:
瓦爾斯溫泉浴場,整體的建築是由15個各不相同的小型體塊拼湊而成的三維空間。屋頂錯落,間隔的細微縫隙,讓建築內部獲得採光。將原址本來就有的石頭作為建材,營造出莊嚴、厚重的歷史感。
卒姆託認為,這些巨石經過擠壓,出現斷層、凹褶,有時斷裂成數千片。而浴場作為這裡的建築物,本就應該和瓦爾斯谷的巨石,與當地地形及地質連成一氣。



瑞士瓦爾斯溫泉浴場
攝影:David Willen

克勞斯兄弟田野教堂,內部由112根樹杆構成,框架完成後,將混凝土層倒入並夯實在現有表面之上,每層厚度約50釐米。

當所有24層的混凝土凝固後,燒掉木框架後,留下空心的發黑空腔和燒焦的牆壁,內部獨特的屋頂表面由一層凍結的熔融鉛平衡。



克勞斯兄弟田野教堂
©Walter Mair
挪威鋅礦博物館極富特徵的景觀地貌和其濃厚的文化歷史使之成為國家旅遊線路旁的十大旅遊勝地之一。整個休憩站設計,包含一棟展覽博物館、一個咖啡館、洗手間、停車場,以及道路及步階的設計,設計靈感來源於礦產的工業操作以及礦工的日常生活。


挪威鋅礦博物館
©Walter Mair

卒姆託對細節的著迷,或許能追溯回童年。

在一次在南加州建築學院的演講中,卒姆託提到,每當自己思考建築時,腦海中常常浮現出的景象,更多與童年記憶相關——姨媽家一塊形似湯匙背的門把手,腳踩在礫石地上的聲響,上了蠟閃熠著柔和光澤的橡木樓梯,我還能聽到沉重的大門在身後砰地關上,我穿過黑暗的走廊走進廚房,那是整幢房子中唯一被真正照亮的地方。


(左)卒姆託為妻子Annalisa打造的度假屋Leis House
(右)餐廳挨著觀景窗,桌椅均由卒姆託設計
攝影:David Willen

在卒姆託看來,建築需要有人文價值,不是出於某種市場目的,而是在於對人或城市是否產生裨益,可以讓人享受到建築的樂趣。對細節的“設計”是很重要的部分。

“細部是整體的一部分。現如今,樓房的建設都掌握在建築商手中,只給建築師留下5%的設計空間。建築師能用這5%來設計什麼呢?是門臉、大廳、還是扶手?作為一個建築師,我想從整體上把握整個建築。細部應該服從整體設計,而不是成為惹人注意的特色。”在《建築氛圍》一書中,卒姆託這樣寫道。


卒姆託的素描房,並設計了沙發和落地燈
攝影:David Willen

卒姆託篤信建築應當具有人文意義,因此,他只接手自己感興趣的,具有人文情懷的項目。

“我沒有為Hugo Boss的後代建別墅;也沒有為一位富有的藝術愛好者建造用於擺放其收藏的別墅;我拒絕了為奧迪在全世界修建汽車展室的邀請;也拒絕了Giorgio Armani發出的在米蘭搭建服裝天橋的邀請。上述工程沒有一項能說服我。”


姆託在瑞士Haldenstein“山居”多年
©️Joël Tettamanti

2009年,有建築界“諾貝爾獎”之稱的普利茲克建築獎頒給了彼得·卒姆託。在普利茲克建築獎的頒獎詞中,有一段是這麼說的:“作為一名受世界同行敬仰的建築大師,彼得·卒姆託對設計專注、不妥協、異常堅定……不放過一絲細節,不追逐潮流。

獎項公佈時,他正跟客戶站在阿爾卑斯山脈的一處山坡上,商量著如何設計菜園。獲獎後的這些年,卒姆託的生活好像沒什麼變化。

卒姆託在家中窗臺靜坐
©️Joël Tettamanti

在山腳下的村子裡,他繼續著從家到工作室的“兩點一線”生活。他喜歡清淨,幾年來,團隊前後不過二十幾個員工,方便他了解每個人的性格和特長;他親力親為,80歲了,從設計草案到落地,還堅持跟著年輕人跑工地。

正是這樣一位“較真”的建築大師,在這個追求快速、高效的時代,曾花十年的時間,去完成一個溫泉浴場項目,30年來,建築作品不過二十餘件。他始終相信著,質量總會有市場。於是一次又一次的掌聲過後,他選擇了回到工作室,重新專注於工作。

CAST

編輯|bingxin    責編|鄧凱蕾

資料參考|《Peter Zumthor.Thinking Architec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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