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30歲無名演員,被逼成439分考研狀元

我,30歲無名演員,被逼成439分考研狀元

長久以來,演員這一職業的文化素養飽受大眾爭議,這個行業給大眾的印象總是“不太注重文化知識”,“學霸人設”也往往是如履薄冰。

紀向寧偏偏帶著“439分*北大考研狀元”衝上了文娛榜熱搜一位,以一個始料未及的姿勢闖進了大眾視野,為這個行業引來了一次對文化素養的重新審視。

*全國碩士研究生統一招生考試總分500分)

紀向寧的考研成績,位本次北京大學藝術系考研排名第一,不僅在演藝界轟動不小,在考研界也相當炸裂。

大連理工大學日語專業畢業的紀向寧,曾在《時尚芭莎》做過管培生,而後轉行從事演員職業。沒有名聲大振,也沒有選擇轉行,他和這個行業中絕大多數演員一樣,懷揣著一些執拗的堅持,碌碌地在演員這一行幹了五年,中間不乏出演過好的作品,合作過優秀的演員,也曾連續10個月沒有戲拍,陷入自我懷疑。

總的來說,“不太得志”。

「憑什麼?」紀向寧偶爾會發出這樣的疑問,難以抒懷,他形容自己的境遇像詩人李白,長風破浪會有時,是他用了很多年的簽名。

一個演員不得志,為什麼偏偏選了這條路?

被貼上「演藝圈學霸」的標籤之後,往後的路又該怎麼走?

今天,我們邀請紀向寧重遊故地,回到“孃家”,和我們聊聊他的故事。

「我以為是我朋友P圖騙我的!」

 

熱搜的到來是突然的,但紀向寧只是「驚訝了一下」,和他剛查到自己高分成績時的心態一樣,「興奮了幾分鐘」,很快就平靜下來。或許是因為經歷過低谷,他現在對於高光變得平常心了許多。

 

考研高分上熱搜這件事,給紀向寧帶來了很多感動和淚目,但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本身,而是身邊的大家帶給他的觸動,以及他考研成功所激勵到的許多人。


Q:

「這是個演員?我宣佈他是我考研偶像!」

會擔心“考研第一”成為你的標籤,並且一直貼在你身上嗎

紀向寧:

我倒不擔心會成為我的標籤,畢竟是一個全國統考,我是真才實學考出來的,所以也不會有所謂“塌房”,而且別人如果願意把我當作一個學業上的小榜樣的話,我也很開心能激勵到別人。

成績出來上了熱搜之後,身邊的人也提醒我,這件事對我來說可能未必是一件好事。如果你不能一直保持名列前茅的狀態呢?如果你今後沒做出什麼成績呢?

但我覺得其實無所謂,有句話說:「人生活的不是一輩子,活的是幾個瞬間。」我曾經擁有這樣很高光的瞬間,對我來說就足夠了。我也不太擔心這個標籤會一直貼在我身上,如果很俗地講,就是“壓力會轉換成動力”,只要足夠努力,等待結果就好了。

*紀向寧的查分時刻

Q:

你公開成績的微博文案是「那年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是對手」,考研高分之前,你一直都是個自信的人嗎

紀向寧:

我明顯感受到我這兩年沒有以前自信了。

從小到大我都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直到我做演員之後的這兩三年,我開始發現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這個行業似乎會打磨人的心性。

如果我沒有考研的這次小高光的話,我可能還會持續之前的狀態,不知道未來在哪裡,沒有一個方向,也不會重拾這麼多的自信。

Q:

這幾年是什麼一直在消磨你的自信?

紀向寧:

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又失望。

我們在一個狼多肉少的行業狀況下,演員太多,而能夠成就一個角色的因素也很多,無法由自己掌控的也很多。

當你滿懷期待,覺得大家都對你很認可、覺得這事兒能成,可最後你又沒有拿到這個角色,那就會陷入失望和自我懷疑。而演員恰恰需要的就是自信,那就有可能陷入一個惡性循環。

Q:

突然被推到一個很高的關注度,給你帶來的轉化和衝擊,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紀向寧:

我現在好像變得有點寵辱不驚了,可能因為經歷過低谷之後,變得平常心了一點。反倒是我身邊的朋友、家人,他們特別激動,因為備考這件事只有我的兩三個朋友知道。

我媽媽激動地哭了,大概因為我從小是一個比較令父母驕傲的孩子,但是最近這兩三年,在演員職業上沒有什麼成績,能夠讓他們有一些值得再驕傲點的地方,所以這一次給他們帶來的影響比較大。

我的朋友們,有哭了一中午的,有為我做了“熱搜成績單”的,有半夜想到還在流淚的,還有好幾個演員朋友跟我說也想要去考研!(笑)

最近私信裡收到了很多小作文,一些打算考研和正在考研的小夥伴被我考研成功所感染和鼓舞到,這是我很大的一個成就感和自豪感的來源。

我能夠和這些從未謀面的陌生人互相給予力量,這是一種很奇妙、正向的循環。

「當然,人不狠,站不穩嘛!」紀向寧的回答是肯定的,「我從來都是一個對自己夠狠的人。」


儘管如此,對外,他卻並不是個十分主動的人,「這也讓我錯失了一些機會」


Q:

演員修煉的方式有很多種,去上表演課、休息時間閱讀、閱片等等,這也是大多數演員選擇的方式,而你為什麼選擇考研這個壓力最大一種?

紀向寧:

其實這些方式我也都做過,上過表演班,收穫頗多,我大概兩天就要看一部電影。但我覺得這些是我的日常工作,它不足以給我一個更大的力量。

而考研這件事情呢,讓我有一個目標為之努力的力量源泉。

有一個考研老師講了一句很有名的話,他說,你能堅持考研這一年,之後人生裡所有的事情都能堅持下來。我曾經不以為然,現在我悟到了。所以除了學歷上的提升,有自我要求以外,考研給了我很多信念感、力量和自信。

而且作為演員,因為我不是科班,在專業上多少還會有一點欠缺,到後來產生做導演的想法,我就更覺得自己應該在專業上有點提升,去上學是提升自己最好的方法——無論是在術科方面,還是資源方面。像他們科班出身的就會有北電幫、中戲幫、上戲幫等等,所以專業升學對我來說會是比較全方位有價值的事情。

Q:

你享受(這個過程)嗎?

紀向寧:

我享受!

「他本身就很愛學啊!」好友這麼評價紀向寧,「他做什麼事都特別鑽。電影裡的一些東西,他會拉著倒過去兩秒看、往前兩秒看,反覆看、反覆聽裡面的某一個眼神,一個聲音。你有時就會覺得他有'病'。」

紀向寧:

所以我有時會覺得,憑什麼沒戲拍?

Q:

沒戲拍的那十個月你在幹什麼?

紀向寧:

你還別說,我真的很愛學習。我先去泰國考了潛水證、學了泰拳,我把駕照考了,學了西班牙語、學了粵語,我真的很能折騰。

這十個月裡可能還會期待,沒準下個月就有了,但是再沒有的時候就會覺得,我就不要浪費這時間了,把自己充實起來,我覺得這些東西都不會白費。

我好像不是很容易抱怨的人,我可能會想為什麼、憑什麼,但是我不太會抱怨。


*紀向寧的考研備考紀錄

Q:

生存在這個圈確實要對自己狠一點嗎?

紀向寧:

我覺得當然需要,這個圈子尤其需要。雖然我對自己比較狠,但對外界我是個不太主動的人,這會讓我錯失一些機會。

比如說誰誰誰認識的那個導演,在朋友圈發了一個組訊,你可能跟他說一下,你們一起見個面聊一聊,說不定就能成,但是有的時候我就抹不開這個面。

我不太喜歡應酬,就可能因此會少一些機會。但是這個行業的生態,其實還是需要我們儘自己最大可能去爭取,在不違背公序良俗的前提下,我覺得這是我需要學習的一點。

Q:

你因為備考失去了些什麼、付出了哪些代價嗎?

紀向寧:

首先是事業上吧,去年大概推了兩三個戲。我不可能365天都在拍戲,然後還能考個高分,魚和熊掌不太可能兼得,所以去年少了一些拍戲機會和收入。包括在群裡跟朋友講話也比較少了,也不怎麼跟朋友出去玩了。

我去年發的一條朋友圈,是一句歌詞,「用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我願意付出這麼多換來這個結果。

*紀向寧備考時期的朋友圈


Q:

什麼契機讓你開始萌生當導演的想法?

而且是在你作為演員並沒有很出色的成就時

紀向寧:

因為我大學期間參演很多話劇、短片,也會當導演和編劇。因為我控制慾和領導能力都比較強,當時就發現做導演很能滿足我的表達欲。

我正式做演員的時候,沒有太往導演方面想,我很熱愛表演,做的時候很沉浸。但後來這幾年我發現,演員是一個很被動的角色,你一直在處於被大家挑挑揀揀的狀態中,許多背景懸殊的人同臺競爭,最後你還可能敗下陣來,慢慢地會產生「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為什麼要做這一行」的感覺。

做導演,可能不是有100%的主動權,但是相對來講,主動性要比演員大一點。比如我作為演員,我想演什麼,我要去碰,有沒有這樣的項目,這個項目會不會選我。如果我做導演的話,我可以主動創造,我想演個什麼樣的人,我想講個什麼故事,我可以自編自導自演。

在之前的面試中,老師也問過我,有句話是演而優則導,你覺得你算是一個優秀的演員了嗎?你為什麼不讓自己在演員的路上更成功,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當導演?很尖銳。

我認為這沒有什麼固定的模式、規矩和框架,演員並不是要做到多有名、多有成就了,才能去當導演,這就類似於我們總是被框在“什麼年紀必須做什麼事情”的固有觀念裡,我不想給自己設限。

Q:

從理工大學的日語專業到時尚集團,再到從演員考研上岸成為預備導演,這些轉換的歷程,你是怎麼想的?

紀向寧:

參加時尚集團的校招也是件蠻奇妙的事情。

我當時其實已經拿了幾個offer了,有一個學妹告訴我:「時尚集團竟然有校園招聘,你要不要去試一下,我覺得很適合你。」

我說我一個理工大學日語專業的,能行嗎?

她說:「你就報一下試試,你投個簡歷嘛,你又不損失什麼。」這是對我挺重要的一句話。


後來我經常會跟我的經紀人講,你就投一下,你加一下導演微信,你又不損失什麼。因為你可能得不到什麼,但是你會損失什麼嗎?你不會。你可能就損失投簡歷的時間、發個資料的時間而已,但你可能得到的結果是你意想不到的、很寶貴的東西。

再說轉換的心路歷程,一直以來我是個比較宏觀的人,對未來的規劃不會特別具象,但是我每一次做重大決定的時候,我都會做一個很嚴謹的可行性分析,我能不能做這件事,我能做到什麼程度,我想做,我覺得我又可以做,那我就去把它做好。

Q:

你有沒有偶像標杆?她身上什麼東西吸引你?

紀向寧:

我的偶像是張曼玉!她是一個很灑脫的人,是一種我做不到的灑脫。

她曾說,以前我很在意別人說獎憑什麼由我拿,現在我不在意了,獎在我手裡隨你怎麼說。

她很喜歡唱歌、電音、打碟、搖滾,但是她沒有太好的天賦。但是又怎樣呢?即使被嘲笑,但是她依然堅定地喜歡這件事情,這是一個有多麼大勇氣和自信心支撐的人,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啊,我覺得這太酷了。不光是她作為演員的演技讓我學習很多,她整個人生態度也很吸引我,我想成為這樣的人。


「30歲轉折」是個永恆命題。

對九三年的紀向寧來說 ,研究生的通知書是他30歲生日最好的禮物,給了30歲這個節點一個不錯的交代 。


Q:

我們面臨年齡階段的節點時往往很敏感。你如何看待你人生的30歲?以及作為一個演員的30歲?

紀向寧:

我從來不避諱我是九三年這件事情,不同的年紀有不同的風景,不是很美麗嗎?我30歲的時候跟我24歲的時候肯定是不一樣的,我現在更成熟了,我覺得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但是作為一個演員的30歲的話,這個行業對於年齡是挺殘酷的,尤其是對於女性。女性在各個行業來講都相對不容易,是我們社會需要進步的一點。這也是我想當導演的支點之一,我希望我能夠用自己的努力去改變一些現狀。

我不覺得演員到了30歲、40歲就必須演哪類固定的角色。楊紫瓊60多歲照樣拿到了自己合適的角色,雖然也是媽媽的角色,但她是一個更有意義、更有深度的媽媽的角色。

Q:

早年拍過的劇,會在意和擔心當時的你與現在的你給觀眾帶來的印象差距嗎?

紀向寧:

不重要,我曾經會這麼想。

2018、2019年的時候,剛入行我不太懂,當時有很多網大、網劇找到我演男主、男二、男三都有,那個時候網大質量沒有現在這麼好,網劇那時候也沒有那麼火,但這其實對於一個新人來講機會已經很好了,我當時不接。

我曾經覺得我要珍惜羽毛,萬一哪天我成名了,發出來大家一看,以前都演什麼爛戲?

現在回頭一想,不,我要賺錢(只要不是那些太亂七八糟的劇本)。可能因為現實壓力的因素,人是會改變的。

但我不認為我現在變得世俗了,變得功利了,變得沒有藝術理想了,我只是覺得這是我通往實現藝術理想道路當中需要走的路、要經歷的功課。因為物質、因為生存,大家總會理解你的,但我年輕的時候不懂這些。

提及一直以來受過哪些人的激勵,紀向寧脫口而出的便是詩人李白和導演李安

「李白很樂天,又很浪漫,他曾經有很長的人生是很不如意的,他覺得自己是有志而不得抒發,我覺得我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態。」

導演李安亦是,從NYU畢業後,他在家中沉寂了六年,每天帶孩子、做飯、寫劇本,直到《推手》的機會到來。

「我不就是當時失意的李白嗎?我不就是那六年當中的李安嗎?」紀向寧會拿這個來安慰自己。

Q:

這些年你也曾經歷過沒戲拍和其他的一些困境,所以你覺得你一直是一個靠努力而非幸運的人嗎?這次考研後,你對努力和幸運的關係有了什麼更新的理解?

紀向寧: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也挺幸運的,但是回過頭來一想,大多數的幸運都是你曾經不知道的努力在背後支撐,「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就像我拍《采薇》,我的第一部電影,第一次當男一號。我當時去見導演,聊了一次天之後,他當場就定下了我,他說:「相信我,我們這個戲一定行,你回去準備禮服,準備走紅毯吧!」

*2023年4月

《采薇》獲得第五屆巫山神女杯藝術電影周優秀故事片獎

為什麼這麼爽快就定了我?

因為我這個角色是一個熱愛詩歌的、很底層的打工人。而這個導演在見我之前的一天,他看了我的微博,他看到我手寫了一首顧城的《騎士的使命》,可能是因為這個很打動他。你覺得這是幸運嗎?

導演看到你曾經的微博,看到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那這就是你曾經的努力啊,某種意義上它是幸運的,但更多的可能是你曾經的鋪墊。

所以我開始相信,大多數的幸運其實是都我們曾經努力過的結果。


除了對自身的思考,紀向寧對於自己所處的行業也有自己的思考。做一個專業的人,對所做之事有敬意的人。


Q:

「演員更需要的是共情能力和悟性,光會讀書沒啥用,只會紙上談兵上了戰場也是慘不忍睹。」

你怎麼看?談談你對演員與文化素養之間的關係的理解吧。

紀向寧:

做演員需要很綜合的能力,除了表現力、共情能力、悟性,還需要你有文化底蘊,去幫助你更深入地理解一個角色。當你演比較深度的角色的時候,你有沒有達到那個深度,觀眾一眼就能看出來,不要低估觀眾的能力。

我覺得讀書除了知識上的增長,更多的是氣質和品德上的提升,腹有詩書氣自華,表演也是一樣。

Q:

你會不會覺得你們這代演員、影視人,剛好遇到了這個行業最不好的時代?

紀向寧:

我好像是一個總趕不上所謂“好時候”的人,我進《時尚芭莎》時,比較接近於紙媒時代的尾聲了,當演員也是剛乾了一年半就影視寒冬了。

但我不希望自己是一個怨天尤人的人,也不應該把自己的不成功全都歸結於環境。俗話講,亂世出英雄嘛,任何一個時代都會有很厲害的人。

我們或許不必去定義一個時代好壞與否,無論時代環境如何,人都是處在時代下的個體,都需要順從這個時代。尤其現在正處於新時代,各行各業也在穩中前行、全面向好,我們更應該把握時代脈搏,用自己的能力去回饋社會。

Q:

一方面你選擇了與大多數演員不同的進修方式,另一方面,進修也是為了更好地生存在這個行業。

你覺得你是這個行業的從流者還是革新者/反叛者?你如何理解這兩者之間的關係?

紀向寧:

這個問題其實挺難回答的,我不敢說是革新者或反叛者,但我也從來不是從流者,大部分人怎麼樣我就怎麼樣。

我一直都是一個有比較大抱負的人,除了實現藝術理想以外,我還有一種社會責任感,我希望儘自己最大的力氣影響什麼,不僅限於影視行業,還有一些社會性問題,包括平等議題等等,這是我未來的一個更高層次的目標。

所以這麼講的話,可能算是半個反叛者,或者是與眾不同的。

我不願意把自己圈定在我到底是“哪一者”,這兩者並不矛盾,我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誒!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很複雜的個體,沒有人是隻有一面的,只能做一件事情的。

我可能在某方面是從流的,是形勢讓我不得已而為之的;另一方面我要跳脫出去反叛,那麼這個人才能更豐富,更有魅力。

這對於演員演戲、影視創作、對於人生來說都是如此,否則多單調乏味呀。

Q:

這個行業有什麼至今還令你感到無奈的地方?

紀向寧:

我身邊有很多優秀的演員朋友,他有思想,有深度,演技也不錯,但是他境遇可能比我還糟,這是作為演員的無奈。我想演戲,但是我沒有辦法,我有一腔熱血,一腔孤勇,但是我沒有地方說話。

這就是為什麼我想考導演,可能我當了導演之後,也照樣沒有資方投我,我可能也十年拍出一部片,但是至少我想換一個賽道去減少我的無奈感。

還有一點我想說的,我們行業裡可能還是有一些人是在幹行活兒的,使命感沒有那麼強,沒有那麼虔誠。很多作品可能只拍一拍,覺得哎,我及格了,能交差了,可以上映給觀眾看了,但對於觀眾來說並不是這樣的。我覺得這個時代可能需要一些較真的人,一些鑽牛角尖的人,瘋魔的人。

我遇到過一些導演、演員、工作人員,他們會為了磨一個鏡頭,為了夕陽打在臉上的瞬間,全組的工作人員可以等很久;為了樹葉打在牆上的影子,修剪自家院裡的樹幹……

我希望我們行業越來越多的人有這樣的藝術精神,對於藝術有更大的尊重,有更虔誠的心去努力做這些事情,更虔誠地對待藝術這兩個字。

演藝圈可能並不需要每個人都成為所謂的“學霸”,但一定需要為了自己的事業、自己的作品付諸堅定努力的人,需要更多虔誠對待作品、對待藝術的人,需要不斷改變自己、改變行業的人。

「李安就像一隻沉默的老虎,蟄伏時,身邊的朋友一度以為,他只是做著電影夢的無用藝術家。


後來,沉睡的老虎醒了,把一生的挫折、澎湃……全揮灑於他的電影中。經過那麼久的等待,他終於躍上頂峰,成了東西方電影世界沒有人可以忽視的導演。」


(*收錄於《十年一覺電影夢:李安傳》陳文茜)

漂流在無法抵抗的行業洋流中,紀向寧是那隻沉默的老虎,內心尖銳,對自己夠狠,卻總被消磨、被束縛,於是他決定靜下來,把更多時間留給自己。

他也是那個男孩派,學會接受時代環境給予他的好與壞,領悟生存,被迫長大。

今天,男孩上岸了,蟄伏的老虎醒了,他迎來了新的機會,新的開始。

憑什麼是他?

因為他沒有守在原地,他總是敢於跳脫框架和枷鎖,尋找另一個賽道;

因為他足夠狠,甘願捨棄,把時間留給自己;

他也是流動的,接受時間和時代的好壞,接受自己的妥協和不完美。

漂流在行業或是人生的洋流中,是順從還是反叛?

一開始,紀向寧說不出一個定論。「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你們覺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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