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今年大家對旅行的渴望尤為強烈,許多線路的火車和飛機坐得滿滿當當,熱門的展覽、餐館、酒店、民宿等更是早已被預定一空。
經過過去三年,或許讓我們尤為感觸深刻的是,旅行不只是一個個人選擇,它更是與大時代和社會背景深刻交織在一起。
縱觀歷史,旅行其實並不只是個人選擇或行為樂趣,它其實是一個很能反映歷史和社會種種變化的事物。以這樣的眼光來看,中國歷史上有一個特殊的時代,它可以被稱為“白銀時代”。
《笑傲江湖》
在明代中葉至清代時期,白銀成為流通貨幣得到普遍使用,與此相關的,是社會生活日益貨幣化,交通網暢通、商業繁榮……於是,旅行成為了人們可望可及的選擇,走官、趕考、尋親、探險、遊方、進香……出門上路,總有100種旅遊方式。
在新節目《白銀時代旅行史》裡,歷史學者段志強說,“請把歷史想象成一個巨大的沙盤”,在這個沙盤裡,我們變成一個個小小的塑料人,在這個沙盤,走路,坐船,打尖,住店。
當以這種俯瞰的視角觀看,你會發現,旅行不只是個體的選擇,所有旅行的細節,其實都是對這個時代的反饋,同時,旅行還是一種公共行為。當然,旅行會帶來太多的樂趣,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會遇到許多人,甚至組成臨時的旅行共同體。
白銀時代的旅程,就從一位清朝小姑娘獨特的人生故事講起。
講述 | 段志強
01.
一位清代女子的行旅人生
乾隆四十四年(1779),有一位十二歲的南京小姑娘,跟著她的家人千里迢迢去了吉林。如此長途旅行,原因是奔喪:她的祖父被貶謫到吉林,這年生病去世了。
《刺客聶隱娘》
在吉林,小姑娘一住就住了四年,一直到十六歲才隨家人回到南京,很快又跟著父親出外行醫,足跡遍及南北。北京、湖北、江蘇、浙江都遊歷過兩次,向西到過臨潼,向南到過廣東,經行數萬裡,漂泊了兩年時間。旅程結束以後,她又在故鄉安徽天長住了一年,十九歲這年才回到南京。
從十九歲到二十五歲結婚之前這段時間,她寫了不少書.。閨秀吟詩作賦,在清代不算罕見,但她除了文學創作,還寫了不少“理工科”的書,包括數學、天文、歷算等等。
她會算三角函數,自己發明了一套裝置,來展示月食的成因,還寫文章論證地球為什麼是圓的,地球另一面的人為什麼不會掉下去。
這位姑娘名叫王貞儀(1768-1797),她只活了二十九歲。為了紀念她的科學成就,今天在金星上有一個隕石撞擊坑以她的名字命名。
王貞儀最精彩的人生經歷是她的旅行和旅居時光,那是從十二歲到十九歲,正好涵蓋了她的青春期。在吉林的四年,她閱讀了祖父留下的幾十箱藏書,其中就包括不少數學書籍。
她也認識了很多師長朋友,當然其中大部分是女性。她跟一位卜太夫人學習寫詩作文,還跟卜太夫人的孫女結拜為姐妹。她還跟一位蒙古將軍的夫人學習了騎射,據說是箭無虛發,還可以跨馬橫戟,一幅女中豪傑的形象。
她有位鄰居名叫白鶴仙,出身北京世家,小時候寄養在叔叔家,嬸母經常打罵她,好容易嫁了人,丈夫又被貶到吉林,不久生病去世。寡居中的白鶴仙常常跟王貞儀聊天聊到很晚,後來她帶著兒子扶柩返回故里,王貞儀寫下“濁酒一杯詩一篇,閨中相送淚潸然”,依依惜別。
有的朋友是在路上認識的。在山東德州的旅店,王貞儀認識了一位隨夫赴任的衛蘭畹,後來她寫詩回憶說,“猶記德州茅店夜,共沽羅酒試銀魚”,旅店中大家萍水相逢,又喝酒又吃魚,好不愜意。雖然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但是兩人情同骨肉,日後多有書信往來。類似這樣的朋友,王貞儀還認識了許多位。
王貞儀的詩文,大部分作於旅途當中。在京口(鎮江),船夜晚停靠在長江邊,她寫“急浪船頭喧白馬,飛星天際走青蛇”,波浪衝撞船頭,像是喧鬧的白馬;天際劃過流星,如同飛逝的青蛇。
在河北白溝古戰場,她寫“斷戈人掘為耕具,殘骨秋將鬼厲風”,人們從土裡掘出斷掉的兵器,拿來當作耕地的農具;秋風吹動白骨,發出淒厲的聲音。在廣東,她寫了三十首竹枝詞,描繪當地人情和山水。
《刺客聶隱娘》
王貞儀的足跡很廣。往北,她在松花江看過雨,往南,她在珠江行過船。她橫渡過黃河、長江,走過贛江、洞庭湖、太湖,看過錢塘江大潮,當然也在家鄉南京看過秦淮競渡。她登過泰山、上過岳陽樓,經行過廬山,還想去黃山可惜沒機會。
她寫過“久客時多舫當家”,在路上的時間太長,以至於以船為家。如果沒有如此密集而廣闊的旅行,毫無疑問,王貞儀不會有這樣豐富多彩的人生,也不會收穫遍及全國的同性友誼。
關於王貞儀的旅行,我們還有很多不太明白的地方,比如在路上她需要女扮男裝嗎?住店時會有不方便嗎?她纏足嗎,纏足會影響行動嗎?但不管這些問題的答案如何,我們至少可以確定,在她的時代,即便是一位女性,長距離而頻繁地旅行、並在旅行中擁有相對豐富的社交是可能的,這挑戰了我們對於傳統社會的一般印象。
02.
古代社會,是一個低流動的社會嗎?
關於傳統社會我們似乎會這樣想象:男的依附於土地,安土重遷,女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家一起構成一個田園牧歌式的低流動社會。
費孝通先生的名著《鄉土中國》就提出了這樣的論點,他先說古代中國是鄉土社會,人們附著在土地上,定居是常態,流動是變態,後面一系列的論斷——包括熟人社會、農村不需要文字、不太重視契約等等——都從這個前提出發。
不過,《鄉土中國》的這個論點如今已經受到越來越多的挑戰。特別是很多民間文書的發現,讓大家慢慢意識到,即便在古代的鄉村,契約其實普遍存在,識字率也沒有想象的那麼低,並不是什麼都靠人情和慣例來規範。而且,學者們還觀察到傳統社會的流動性也超過之前的認知。
比如,移民在歷史上長期存在、反覆發生。有些發生在戰亂時期,有些發生在國家組織的大移民時代,湖廣填四川、洪洞大槐樹等。更多的移民緩慢地發生在漫長的時間段內。如果你是南方人,那麼大概率聽說過祖上是如何從中原地區遷來的家族史,如果你生活在嶺南,那幾乎百分百的家族都會自稱來自北方。
我們有五千年的文明史,可是那麼多的族譜都會說自某一代從某處遷來,沒見過哪家的家譜說他們五千年來都居住在此地,大多數家族都有多次遷徙的記憶。
還有逃荒,同樣反覆發生和長期存在。饑荒產生或者每年青黃不接的時候,總有大批人口離開原籍,到生活稍微好一點的地方尋找生機。明清時期淮北一帶的百姓每年像候鳥一樣外出逃荒,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二十世紀。
也有一些地方人口稠密,生存不易,人們半主動半被動地遠走他鄉,另尋樂土,闖關東、走西口、下南洋,都屬於這類流動。
當然,也許這都不是我們平時印象中的旅行,旅行多半是階段性的主動流動。如果搬家、逃荒都不能算,那麼經商、科考、做官、當差、行醫(王貞儀的旅行就有好幾年是跟著父親行醫)、做戲、教書、打工等等,應該都算是旅行了吧!
想一想《紅樓夢》《金瓶梅》,裡面的角色無論男女,都有不少旅行的情節,其實大家的移動是很常見的。
《劍雨》
我有種印象,就是中國古代的愛情故事,很多是發生在居家的人和外來的人之間的。賈寶玉是居家的,林黛玉是外邊來的;杜麗娘是居家的,柳夢梅是外來的;牛郎是居家的,織女是外來的;董永是居家的,七仙女是外來的;李鳳姐是居家的,正德皇帝是外來的;王寶釧是居家的,薛平貴是外來的;對於在寺廟讀書的張君瑞來說,崔鶯鶯也是外來的;青樓女子都是居家的,趕考的舉子都是外來的——
總之,似乎旅人和“居人”有一種互補關係,容易從對方身上看到自己所沒有的,從而互相吸引,結論是要想談戀愛,請經常去旅行。
聊了這麼多旅行,也說了旅行和旅行是不一樣的。那這個節目要講的旅行到底是什麼呢?寬泛地說,要講的是“社會移動”,凡是脫離原有居住環境到另一個地方,或者根本沒有什麼原有的居住環境、一直在移動中的情況,都算是旅行。
但為了說清旅行在歷史上的變化,我們必須首先處理一下一件最麻煩的事,那就是如何劃分旅行在中國歷史中的不同階段。
03.
對個體而言,斷代史真的有意義嗎?
講歷史,不可避免會碰到時代斷限的問題。有一些名為“中國古代衣食住行”的作品,題目固然包羅萬象,卻也令人好奇如何處理如此長時段的變化。我們的節目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但是要怎樣截斷時間的長河,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呢?或者我們把問題問大一點,像我們這種關注人生的歷史作品,如何處理歷史分期問題呢?
一種方便的選擇是按照王朝更替來斷限,例如只關注宋代旅行史、明代旅行史等。很多人也是這樣做的,比如有一本書就叫《行萬里路:宋代的旅行與文化》,我從中學到很多。但我也經常思考,王朝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如果你是帝王將相,依賴於王朝的政治架構而生,那一朝天子一朝臣,王朝確實很重要。
但對於吃飯走路這種人間日常,似乎王朝的影響並沒有那麼大。從明朝變成清朝,路還是一樣的走,船還是一樣的行,商業城市還是一樣的興衰起伏。當然王朝更迭也會帶來變化,比如管理交通的體制、物流人流的方向等等,但這種變化往往不是根本性的,更重要的是制度的變革往往是在王朝中期,或者持續漸進,未必隨著新朝建立而一夜變天。
《刺客聶隱娘》
別的歷史分期方法,像是五種社會發展階段,分為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等,也是一種辦法,不過即便我們承認這種分期的合理性,但一來人們的旅行方式和生產關係的變化關係不是那麼直接,二來每個階段延續的時間也都太長。
時間太長這個問題其實存在於很多種分期方法中,比如秦始皇到辛亥革命之間這段時間經常被連成一體,不管是叫帝制時代、君主專制時代還是王朝時代。但兩千年時間怎麼可能一成不變呢?
我覺得關於歷史分期的討論大都存在一個假設:社會當中某一方面的變革是決定性的,所有其他部分都服從於這個決定性的安排,因此可以用它來命名一個時代。比如主張秦到清是封建社會的人們認為,生產關係是決定性的,主張是君主專制社會的人們則認為,政治制度特別是中央權力安排才是決定性的,而把元朝以後的中國叫作全球化時代的新銳學者,當然會主張與世界其他部分的關聯才是這一時期最根本的特徵。
對於這種假設,我不能同意。
我認為社會足夠複雜,歷史足夠複雜,複雜到沒有一種結構可以在所有的領域、所有的空間主宰其他所有部分。生產關係、政治制度、內外聯繫的作用當然非常大,甚至影響到每一個人,但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重心都圍繞這些東西而展開。
當然可以用一種存在涵蓋所有這段歷史,這並不算錯,畢竟就算只是為了方便也有足夠的理由這麼做,但強調其中一種東西,往往就意味著忽略、遮蔽、遺忘另外很多東西。
比如說,把秦始皇以後的歷史稱為帝制時代,這是相對而言我最能接受的一種分期方法,因為“有皇帝”是看得見、能確認的歷史現象,皇帝和皇帝制度確實也極其重要,但就算在這個時代,也有很多天高皇帝遠、帝力於我何有哉的人。
從制度上說,有的依附豪強,有的受制土司,從空間上說,有的住在高山大澤,有的遠赴他鄉,遊離於帝國體制之外。從時間上說,辛亥革命之前就有很多人不以皇帝為然,辛亥革命之後也仍然有不少人做著皇帝的迷夢甚至真的當了皇帝,帝制時代的時間斷限也是模糊的。
一個秦朝農民和一個清朝農民的生活方式、人生路徑絕對是天差地別,不能因為秦朝有皇帝、清朝也有皇帝,就感覺他們處於同一個時代。特別是古代史和近代史的劃分。似乎一到1840年,中國歷史啪一下就近代了。可以說當時的中國人沒人能意識到中國竟然進入一個新時代了。
那怎麼辦,是不是要放棄歷史分期,採取一種混沌的時間觀?我的想法是,如果我們從人的實際生活出發,不妨提出一種多元的歷史分期論。
設想某一個時間段裡,歷史發生了重大變化,但對於不同的人,這個變化的存在感和意義一定不一樣。
《刺客聶隱娘》
比如對於讀書人來說,是不是能參加科舉是最重要的,對於農民來說,如何繳納皇糧國稅、是不是風調雨順可能是最重要的,對於工匠來說,能不能自由執業肯定是最重要的,對於商人來說,能不能長途貿易、商稅負擔重不重又成了最重要的。
士、農、工、商,他們感受到的時代變化很可能是不一樣的。推而廣之,每一種身份、職業、性別等等的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歷史分期論;歷史應該怎麼分期,不應該有定於一尊的標準答案,而應該取決於是誰在問這個問題。
這樣的話,我們就會發現,某種新時代只對部分人的生活有意義,而它的到來也不是一夜之間。有的地方的人進入新時代了,有的地方還沒有;有的人的這方面進入新時代了,那方面還沒有;有的人意識到自己進入新時代了,有的人還沒有。
人們是分期分批、顧此失彼、瞻前顧後、零零碎碎地走進——或者墮入——新時代的。
每一個歷史主題,也都有自己的分期方法。對於科舉史來說,八股文的推行是一個很重要的時間節點;對於社會史來說,家族在宋代到明代這段時間的興起意義非常。
對於女性史來說,女性從什麼時候開始纏足,那絕對是劃時代的大事。女性被迫纏足,和王朝更迭、大國興衰關係不大,跟生產關係、全球體系似乎也沒有必然聯繫,但對具體的“女人”來說,不但是切身的生命經驗,也是她們社會角色的重要標誌。
有學者研究,纏足固然是肉體的殘酷折磨,但也跟身份、階層乃至族群這些大問題息息相關,是社會性的。所以如果讓我來劃分古代女性史,我不會說明代女性史、清代女性史,也不會說封建社會女性史、奴隸社會女性史,那些都是強加給她們的外在歷史,我會分成天足女性史、纏足女性史,我覺得這才是和人們的具體生活有關係的、自下而上的歷史。
《劍雨》
那麼,對於我們要談的旅行的歷史,我覺得有幾個里程碑式的事件。
第一件事,是秦朝以後大一統帝國的建立。一方面,國家權力持續消除原有的因為諸侯林立而存在的遠距離旅行的障礙,另一方面,國家也在建立新的旅行障礙,包括有形的關卡和無形的戶籍等等,只不過這些障礙要歸屬國家統一管理。
通過戶籍制度,政府把民眾變成編戶齊民,納入國家管理,人民的流動也成了國家非常關注的事務。最重要的是,為了實現統治,大一統國家必須建立遍佈全國的官方交通系統,包括道路(秦始皇就修了秦直道)、驛站等等,以及一整套維護這些交通系統的制度和人力分配。
第二件事,是唐宋時期全國性水運網絡的形成。隋朝修建大運河,方便皇帝從北到南;唐代大運河發揮了巨大功能,主要是從南到北運輸糧食和物資。唐朝後期到南宋,南方特別是江南地區得到充分開發,河網形成。這樣,天然或人工河道連接起了不同區域,水運的發達大大增加了社會的流動性。
第三件事,是明代中期以後旅行業的商業化。這一時期,白銀得到普遍使用,社會生活日益貨幣化,旅行成為一種商業行為,為旅行提供服務、依賴旅行業生存的人數大量增加,旅遊也在這一時期成為普通人可望且可及之事。
為了強調這個節目的重要性,不好意思,我要稱之為“大旅行時代”,嚴謹一點,就是節目名稱裡說的“白銀時代”。
再往後時代又變了。晚清火輪船進入中國,水運受到很大沖擊;鐵路開始修建,過去的旱路路網也逐漸衰落;海運發達,大運河風光不再,沿河城市人氣低落;稱量白銀讓位於固定幣值的銀元,最終被紙幣取代。這些都讓人們的旅行生活進入到了一個新階段。
《白銀時代旅行史》這個節目,主要關注第三階段,我說的“大旅行時代”。原因有三:
一是這段時間的旅行很多是出於個人目的的主動選擇,而不是被迫移動;
二是這段時間留下的材料足夠豐富,我們有可能重建旅行生活的細節,特別是普通人旅行的真實狀況;
三是時段也不太長,比較容易把握。至於鐵路時代的旅行,大家相對都比較熟悉,也很容易想象,我們就不講那些人人盡知的東西了。
尾聲.
其實《白銀時代旅行史》描繪的,不是那種浪漫的、帶點叛逆的——現代觀念中的旅行,歷史中的旅行有許多枯燥的細節,單調重複的故事,瞭解這些,可能需要一點耐心。
在帶著耐心聽完這些“普通人”的故事之後,你會發現,在他們的瑣碎的旅行生活也能發掘出許多。
比如同我們一樣,古代人的旅行也有樂趣。都說在家千般好,出門一日難,其實也可能是在家千般管束,出門一日自由。特別是許多女性,平時活動空間有限,如果有機會到寺觀燒香,甚至這個節目裡會講到的遠赴泰山進香,那都是足以載入個人生命史冊的自由時刻。
《新龍門客棧》
旅行還是一種公共行為。在路上,你不可避免地會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利用由他人設立和維護的各種設施。你暫時脫離原本的生活圈子,進入到一個陌生而且不甚確定的環境。同時,你也以旅客的身份成為這個環境的一部分,變成大大小小的“旅行共同體”的一員。
這些旅行共同體可以是同在一條船上的渡客,可以是同一家旅店某一夜晚的住客、某家飯店臨時的拼桌,甚至可以是同一條山路上的行旅——年輕時我曾在深夜爬過華山,為的是到山頂看日出,山路上的人們本來稀稀拉拉,互不相見,但慢慢就湊成一團,將他們捏在一起的,當然就是黑暗和恐懼。
旅行者們萍水相逢,旅行共同體旋起旋滅,緣聚緣散中,是人與人的真實連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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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頻編輯:小馬
微信內容編輯:蘇小七
監製:貓爺
頭圖:《一人露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