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搞黃」了蒙古?

是誰「搞黃」了蒙古?

這幾天,大風沙塵從蒙古國滾滾而來,讓我國北方地區苦不堪言。

朋友圈充斥著漫天黃色空氣,《銀翼殺手》再次被轉發,故宮角樓、央視大樓成了玩梗景點……

據北京市生態環境監測中心通報,影響北京的沙塵天氣已有五次。

人們身處城市之間,連呼吸都是撒哈拉的味道。

目前,沙塵隨著氣流向南方移動,能見度大大降低,不僅影響居民正常生活,也影響著公路、鐵道、交通安全。

這場沙塵暴還沒吹完。

今天小視就來聊聊,蒙古國吹來的黃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確切地說,此次沙塵天氣,源於蒙古國南部。

蒙古位於亞洲中部,被中國和俄羅斯包圍,我國自然而言就成了沙塵暴“出口”的主要承接商。

每年春冬之季,蒙古國的黃沙蓋天,都是我國的肘腋之患。

呼嘯的沙風,就像《西遊記》裡黃風怪的“三昧神風”,連孫悟空和天庭的神仙都能被吹懵。

據中央氣象臺報道,這次的沙塵天氣,影響範圍不斷擴展至華北、東北及黃淮等地區。

大部地區為揚沙或浮塵天氣,內蒙古中西部有沙塵暴。

沙塵貫穿了我國的十幾個省市,帶來了嚴重的空氣質量問題。

空氣中大量漂浮的顆粒物,有害氣體、花粉、病毒和細菌也容易吸附在這些顆粒物上。

打工人到了家一身黃土不說,如果出門不戴口罩,這些顆粒物還會被吸入口腔鼻腔,誘發呼吸系統疾病。

內蒙古自治區氣候中心專家高晶,解析了今年沙塵暴的主要成因。

隨著今年西伯利亞高壓階段性增強,亞洲中緯度環流經向度加大,蒙古氣旋強度偏強和冷空氣活動較多。

加之植被尚未返青,裸露的沙源地地表條件,配合強烈的大風捲起沙塵,就出現了沙塵暴、揚沙、浮塵等天氣。

蒙古國的黃沙,千百年來也難有解決辦法。

地廣人稀的蒙古國,有著“藍天之國”的稱號,但其實,蒙古國氣候惡劣、黃沙漫天,並不太適合人類生存。

蒙古90%以上領土面積被荒漠和山地覆蓋,最大的沙漠名字就叫“戈壁沙漠”,就連“戈壁”這個詞都源自於蒙古語。

而沙塵暴的形成主要受到三要素的影響——沙源,不穩定的大氣環流和強風。

這三者同時具備的條件下,沙塵就會從地面被捲起,隨著風力的巨大作用,沙塵所到之處空氣就會變得一片渾濁,能見度迅速下降。

大氣環流持續作用下,就會把沙子源源不斷地帶到更遠的地方。

這樣的日子,我國北方的人們每年春季基本都得遇到那麼一兩次,就更別說蒙古國境內的當地人了。

但年年都刮的沙塵暴,其實也有著更多其他層面的原因。



蒙古國之所以成了最大的沙塵輸出國,有天災也有人禍。

作為一個建立在荒漠草原上的國家,蒙古國的自然環境本身就非常脆弱。然而過度放牧和開採,讓整個環境雪上加霜。

蒙古國是一個牛羊比人多的國家。157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人口300多萬,牛羊等牲畜6700多萬。畜牧業是蒙古的支柱產業。也是牧民們重要乃至唯一的收入來源。

斑駁的大地上,成群的牛羊無休止地啃嚼著並不豐茂的牧草,這是蒙古國內最常見的景象。

其實千百年來,蒙古高原上一直生活著牧民,他們放牛放羊,以此為生,但草原並沒有被啃禿,為什麼現在不行了?

在近代以前,草原民族都有著“逐水草而居”的習俗,這樣客觀上給了草原休養生息的機會。

時間到了社會主義國家時期,蒙古學習蘇聯的集體制度。牧民們從此不再遷徙,草原被劃分成一塊塊牧場,牧民被固定在某一塊“小區”放牧,放牧方式的改變,增加了草原荒漠化的風險。但是當時政府出臺了一系列保護政策,比如規定每家的牲畜數量不能超過75只。所以相對來說,當時的草場還沒有遭到大規模破壞。

隨著蘇聯解體,財產私有化,牲畜完全歸牧民私有,羊是自己的,草是國家的,牧民們也有了一種不吃白不吃的心態,開始大規模地繁殖牲畜。

剛推行私有化的1990年,蒙古國全國牲畜總數有2590萬頭,到了三十多年後的今天,牲畜數量已經達到6710萬頭。

草原承載不了如此多的牲畜,被啃食後草地來不及恢復,迅速荒漠化。牛羊過境寸草不生。

荒漠化又帶來草料短缺和嚴重的沙塵暴,牛羊大批死去。

牧民們只能養更多牛羊,用數量拼幾率,如此往復,形成惡性循環。

沒有形成可持續發展的意識不僅僅出現在畜牧業。蒙古國的第二大產業採礦業也面臨同樣的問題。

蒙古國坐擁80多種礦產,現已探明的有銅、鉬、金、銀、鈾、鉛、鋅、稀土、鐵、煤、石油等。其中額爾登特銅鉬礦已列入世界十大銅鉬礦之一,居亞洲之首。蒙古國地下的煤炭也佔世界已知的煤炭儲量的十分之一。

如此豐富的資源,讓採礦業的狂潮席捲整個國家。

但是蒙古國的基礎建設和技術水平,卻很難支撐起科學合理的開採。

當地的礦場都採取露天開採方式。一方面廢氣、煙塵嚴重汙染空氣,另一方面亂採亂挖破壞了大片的森林草地甚至水源。

在20世紀後期,蒙古國因為過度開採金礦,使得戈壁地區五大湖泊之一的烏蘭湖乾涸。

奧尤陶勒蓋金銅礦

一個嚴重依賴資源的國家,一味追求經濟發展,勢必會造成竭澤而漁、焚藪而田的狀況。

而承擔後果的卻不僅僅是蒙古一個國家。



在《烏蘭巴托的夜》裡,有風吹柳搖,也有夜星點綴。

可擊碎粉飾,曾經的金戈鐵馬,曾經的羊肥草沃,早就隨著黃沙散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這沙起之地,日日上演著的比痛苦更痛苦的現實。

蒙古,這個內陸第二大國,走到今天這步田地,實在讓人唏噓。

作為貧富差距極大的國度,“天上”是有錢人的燈紅酒綠、夜夜笙歌,“地下”才是大多數老百姓正面臨著的居無定所、食不果腹。

烏蘭巴托的工作機會少得可憐,老百姓只能靠著垃圾場的殘羹舊襖生活。

無以為生,更無以為家。

稍有條件的人尚能住在破舊的板房裡,但在蒙古的街頭更常見的是一種暗無天日的“水道房”。

儘管枕邊就是一窩又一窩的蟑螂老鼠,散不開的惡臭翻滾湧動在幽暗逼仄的空間,橫生的跳蚤侵蝕人裸露的每一寸肌膚。

可這些難以忍受的苦楚,在生存面前都變得微乎其微了:

蒙古本就沒有乾淨的飲用水,可供飲用的只有老天賜雨。

可雨水偏偏稀缺,這從“天井”淌下的骯髒雨水,反而成了他們儲水備水絕妙的“機緣”。

不僅如此,在水道房裡,風沙驟起也不怕,天寒風徹也不怕。

這密不透風的地下供暖管道,就是抵禦動輒零下二十度寒冬的避難所。

這些人當然知道坐吃山空不是辦法,也不是沒想過用手去創造條件改變生活,可是他們又能做什麼?

住在這裡的人,不是被迫失去工作,就是被家裡視為全部支撐的羊群凍死在寒冬中。

他們根本沒有能力站起來,也深知站起來還是會被這窘迫的日子打趴。

以畜牧業為支柱的蒙古,牛和羊就是他們從小最親密的陪伴,也是生活的唯一希望。

可蒙古實在是太冷了,牛羊被凍死是極常有的事兒。也許只是一場風暴,家裡的羊就一頭不剩了。

人命有時候,是比那牛羊還賤的。

為了不讓牛羊受凍,只能與牛羊共住,一瓢水一瓢水地供著。

這就是最真實的蒙古。

歷史和環境賦予他們苦難的生活,生活的現狀又讓他們無力革新。

治沙對他們來說,不亞於天方夜譚。

可怕的是,疤痕分明已經袒露在那貧瘠土地上了,他們仍舊還只知道索取。

賴以生存的,就能肆意妄為嗎?

自以為綿延不絕的饋贈,真的就取之不竭嗎?

餓殍遍地換不來老天的憐憫,連年無度開墾的惡果終歸只能自己嚥下。

人類社會是一個相互依存的共同體,而生態環境始終是人類要共同面臨的難題。

早在多年以前,中科院的研究團隊就去到蒙古國傳授治沙經驗。不僅有效固定了示範區內流動、半流動的沙丘,草本植物也有了顯著增多。

或許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究其根本還是要靠自身。

窗外狂風依舊呼嘯,黃沙籠蓋著天野。

祈禱明天是個藍天,難道真的只能是一個遙遠的夢想嗎?

11 / Apr / 2023

監製:視覺志

編輯:小魚&小飆&蟲二

微博:視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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