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美術館外觀
2月26日,位於蘇州的虹·美術館的新展“東方奐鏡——肆重幕”與“不問西東”開幕。後者也將同時帶來該館醞釀一年的項目“無界藝術家計劃”(Project Untitled),以支持年輕藝術家的職業發展。這家創立三年的美術館正在“乘風破浪”,而背後的掌舵者張運佳(Michelle)有著諸多標籤:90後、青年藏家、前金融從業者……
2020年底,蘇州金雞湖李公堤畔,虹·美術館的開幕進入倒計時。寫《楓橋夜泊》的唐代詩人張繼曾為此地留下過詩句“車水人流煙火盛”“月色妖嬈夜景迷”。長堤斜塘、商賈雲集,此情此景,想必令他瞬間忘卻了途經寒山寺孤舟羈旅的悽清。
這裡的確可見江南最繁華精緻的部分。2017年,Michelle的家族購買了金雞湖畔的一棟建築,2000平方米的面積為虹·美術館帶來充足的布展空間。同時,大面積的玻璃牆將自然光引入館內,搭配極簡的建築語言——當代感與生命力,是走入該館的首重感受。
2020年底,虹·美術館竣工,疫情短暫平息,Michelle選擇開館。一開始,她將美術館定位為兒童藝術教育的展示空間,但很快發現了問題。“框死在這個範圍,內容會非常狹窄。”加之疫情反覆,行業整體都在經歷動盪,不少機構選擇閉館、歇業,虹·美術館也難免在飄搖中求存。但幸運的是,這家年輕的美術館順利經營了下來。不僅如此,Michelle還在調整、嘗試中,為美術館找到了適合自身的定位。
虹·美術館的內部
這背後不乏一位年輕美術館館長的勇氣與判斷力。Michelle出生於1990年,進入藝術界前,她深耕金融行業,也經手過家族的兒童美育事業。以此視角經營美術館,“健康”的運營狀態成為前提——營收看數據,定位緊貼時代需求。“數據把所有客觀因素都去掉了,是最真實的。”Michelle分享道。
虹·美術館館長、青年藏家Michelle
相比一味追求“流行”,Michelle看重如何可持續地發展。“流量”與“網紅”易得,“市場和票房容易”,但“‘人’更重要”。的確,虹·美術館裡見不到當代藝壇的那一絲“冷感”,這裡時刻進行著火熱的藝術活動:對談、沙龍、舞劇、黑膠和室內樂賞析,處處展露著不同尋常的社交屬性。
“三年自我迭代,我為虹·美術館重新定義了:我們要打造Z世代的第三空間。”以好內容搭建小眾領域的社群,用數據進行分析,積“少”成多,或許正是美術館的策略。
虹·美術館舉辦的系列室內樂賞析-古典吉他賞析活動,2021年
除做館長外,Michelle還是虹·美術館的投資人,成功的收藏經驗支持著她進行運營。而館內也傾注了她及整個家族的系統性收藏:Michelle專注當代,父親張國平則專注近現代。在蘇州,在虹·美術館,一場古今對話適時地進行著。
在虹·美術館剛剛開幕的新展“東方奐鏡——肆重幕”中,20位80、90後藝術家的作品以四部分呈現館內,具有當代氣息的書畫與水墨將打破觀眾對該領域的固有印象。而這場展覽也在強調著美術館的主要經營方向:這是一家聚焦80、90後藝術家發展的美術館。
Michelle是90後,機構因此以這一版塊作為發力點。不僅如此,作為“千禧一代”藏家,其收藏中80%都是青年藝術家作品,另外20%也沒有離開當代藝術的範疇。她的首件收藏就是生於1987年的藝術家陳建周的作品。而後者也成為虹·美術館開館第一位合作藝術家。
代英倫《人群,章回繡像本的尋訪》,紙本設色,130×204cm,展出於“東方奐鏡——肆重幕”
姜鹿語《虛室生香——謐》,絹本設色,50×70cm,展出於“東方奐鏡——肆重幕”
在Michelle的收藏中,國內外藝術家作品比例達到1:1。雖然對其而言,國籍、文化與種族並非優先考慮的因素,但納入更多中國青年藝術家作品的計劃已勢在必行。譬如去年,90後藝術家陳英傑的四件作品進入Michelle的收藏,成為其該年收藏作品最多的藝術家。而在拜訪陳英傑工作室與之的不斷交流中,一個能夠打破桎梏的項目在她的腦海中萌生了……
陳英傑《自然重力105》,200×210×5.5cm,Michelle藏,展出於“不問西東”
邁入虹·美術館的第三層,另一場展覽也在同步進行:“不問西東”展出了50餘件作品,為Michelle與父親收藏中的重要部分。以近現代吳門寫意花鳥師徒三代陳摩、張辛稼、張繼馨,以及蘇州美專的三位創始人顏文樑、胡萃中、朱士傑為起點,亦呈現自吳昌碩、張大千到韓美林、曾梵志,再到趙趙、六角彩子與陳建周的作品——該展構寫著館方的現當代藝術新脈絡。
左一:虹·美術館館長Michelle;右上:藝術家陳英傑;右下:浙江省油畫院院長、中國美術學院教授常青擔任虹·美術館學術委員會主席的受聘現場
陳英傑《卡瓦格博的碎石》,50×80×2.5cm,“自然重力”系列,Michelle藏,展出於“不問西東”
趙趙《天空》,布面油畫,80×80cm,2021年,展出於“不問西東”
與此同時,Michelle醞釀一年的項目在“不問西東”中揭曉:即時起,虹·美術館將開展“無界藝術家計劃”(Project Untitled),通過各種方式支持青年藝術家的職業發展。“美術館本身承擔著很大的社會責任,我們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能力做一些事情。”Michelle如此說道。
“無界”指沒有限定,不以國籍、文化、種族、年齡、題材、媒介作為評判標準,這也是虹·美術館的收藏理念。2023年,美術館的學術委員會成立了——由浙江省油畫院院長、中國美術學院教授常青擔任學術委員會主席。機構主要學術方向依然是當代藝術,且將特別關注80、90後藝術家版塊。基於此,時尚芭莎藝術特別對話虹·美術館館長Michelle,針對青年藝術家現狀進行了深度對談。
陳建周《美猴王》,布面油畫,80×80cm,2018年,展出於“不問西東”
BAZAAR:今年有多少位藝術家入選“無界藝術家計劃”?
Michelle:首批有三位藝術家,每位藝術家的情況都不一樣。我們會單獨地去談贊助其創作的最佳方式是什麼,可能是資金支持、做展覽、推介,或者館藏作品等。
BAZAAR:會推給更大的機構,以及畫廊和藏家嗎?
Michelle:都會涉及到。我們會向一線畫廊、私人美術館、城市美術館,比如蘇州市一級的美術館去做推介,也包括大的藏家群體或機構藏家。
吳湖帆《磐廬圖卷》,水墨紙本,32×243cm,1935年,展出於“不問西東”
曾梵志《馬拉之死》,彩色鉛筆紙本,18×15cm,2001年,展出於“不問西東”
Michelle:剛好這篇文章我有認真拜讀、學習過,很有共鳴。文章裡提到的一些藝術家,有的是我的朋友,有的我收藏了其作品,有的在我的收藏計劃中。市場方面,大家的確都在關注這群藝術家。
青年藝術家,特別是中國青年藝術家,我覺得需要給予支持。一方面,作為機構、平臺,我們非常願意給他們展示機會,讓更多人看到、瞭解他們的作品;另一方面,我個人也會通過收藏,贊助他們持續發展,這是支持藝術家最直接的方式。
何文君《無盡的春》,布面油畫,100×70cm,2022年,展出於“不問西東”
BAZAAR:在你看來,他們面臨的主要困難是什麼?
Michelle:我覺得就是競爭,不分行業,不分群體,不光是國內,國外也是。同時代藝術家的群體本身就很大,我也經常開玩笑說“留給90後的時間不多了。”幾年內,藝術家沒有太突出的表現,可能就會被替代掉,這是共性。
除已被畫廊代理、進入體系的藝術家外,我覺得中國青年藝術家的技術沒有太大問題,難在精神層面的突破。我們的藝術家想要得到全球視野的認同,對精神文化修養層面的要求會更高一些。
陳英傑《刺穿束縛 中國龍84號》,綜合材料,90×90cm,2022年,Michelle藏,展出於“不問西東”
B.D.Graft的作品,亞克力、布面油畫,200×150cm,2022年,展出於“不問西東”
一場因人而異、量體裁衣式的計劃,正為青年藝術家提供最大程度的幫助。虹·美術館的角色頗像藝術贊助人,但相較個人力量,機構顯然更具優勢:其能承載個人的理想與態度,並以更快、更有力度的方式傳播出去。
在對話最後,Michelle談及自己跨行、將藝術視為終身事業的原因:除興趣外,這一舉動背後還有一位年輕館長、青年藏家的魄力——“在西方主導的藝術市場中,機遇與挑戰並存,留給我們這代人能去突破的空間很大。比如,讓國際看到我們的優秀藝術家和作品,這件事就極具吸引力。”
編輯、採訪、文 於明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