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乏力,偶爾咳嗽胸悶,但醫生卻告訴你沒有大事,過一陣子就好了?等待健康恢復真的好難熬!在這個全民渴望輕養生的時代,就真的很愛看道家神仙大夫的日常養生秘訣。
要說大眾最為熟知的藥王,就不能不提唐代的孫思邈。
他出身農民家庭,小的時候身體贏弱,纏綿病榻,光是治病調養就把家裡的錢花了不少。但就是這段幼年坎坷的經歷,讓他對疾厄有了更深的認識,對患病的人有了更深的同情和感同身受。
當時的讀書人都對做官趨之若鶩,沒人學醫,但是孫思邈十八歲時就發下大志願,要以學醫為畢生奮鬥目標,雖然中了隋朝進士,也不去做官,仍然隱居民間,奔走各處行醫採藥。直到改朝換代,唐太宗有請,他才出山。出山之時,容貌如年輕時一般。
歷經隋唐五任皇帝,孫思邈是出了名的長壽,根據醫史學界學者對《舊唐書·孫思邈傳》解讀,孫思邈最長可能活了141歲(年齡存在爭議,本文僅採用其中一種說法)。
這樣長壽又懂養生的藥王爺,我們今天就來看一下,他獨到的健康觀念是什麼。
“我命在我不在天”
孫思邈的養生理念繼承於中國最早的醫學典籍《黃帝內經》。比魏晉南北朝的葛洪、陶弘景兩位養生大家更進一步,孫思邈將醫學和養生術結合了起來,開創了名為“預防醫學”的中國醫學傳統。
“我命在我不在天”是道家養生學的核心思想。在他的《千金要方》中,孫思邈說:“上醫醫未病之病,中醫醫欲病之病,下醫醫已病之病。”最厲害的醫生,不止是能治病,更是要讓人不得病。得了病再去治,就已經是落了天命一步。
“氣竭則身死,死者不可生也,亡者不可存也,是以至人消未起之患,治未病之疾,醫之於無事之前,不追於既逝之後。”
可是“治未病”說得簡單,做起來很難。不得病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要用心生活,更是要把身體和精神都放在心上,若是沉耽於姿其情慾,則“命同朝露也”。肆意放縱慾望,別說不得病了,就是神仙來了也很難救得回來。針對日常修身,孫思邈提出來的很多注意事項,大多數都跟我們現代醫學呼籲的一致,比如說不隨地吐痰、勤換衣服、不吃腐壞食物等等。
除了注意日常衛生之外,善於“養性”也是保持健康長壽的秘訣。在孫思邈這裡,養生和養性是並提的,甚至養性還要比養生更為重要,養性的要義就是“治未病”,就是預防生病。
孔子說:“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孫思邈說:“養生有五難,第一去名利,第二除喜怒。”喜怒哀樂是我們本身就具有的能力,但是能力不能肆意發洩,而是要講究“合適”。過分的喜怒會給我們帶來情緒的疲憊,也會間接影響到身體的狀態。但是,我們也要注意,如果僅是單純地憋著情緒,也並不是解決之道,“合理”發洩,不執著情緒才是養性延年的準則。
所以“我命由我不由天”並不是一句空乏的宣言,而是真真實實要下功夫,要用心。
唾不至遠,行不疾步,耳不極聽,目不極視,坐不久處,立不至疲,臥不至懻。先寒而衣,先熱而解。不欲極飢而食,食不可飽;不欲極渴而飲,飲不欲過多……
順應自然天氣,去掉人為的慾望戾氣,收化情緒,處處小心,不過分耗費身體機能,才能真的算得上是養性養身,防病於無形之中。
男女生理結構不同,又加之多數婦人要經歷妊娠、生產,所以女人生髮的疾病和醫治的方法自然要和男人有所區別。
如果只是感四時節氣寒熱,當然可以男女按相同方式處理,但若是針對女人才有,或者女人多發的疾病,就一定需要特地的鑽研、專精不可。比如戰國時期的華佗,對婦人疾病的治療就別具一格,東漢末年的醫聖張仲景也記載了不少針對婦人的湯劑配方。
但是直到隋唐之前,針對婦人的疾病種類和治療方法就沒有一個系統的整理記述,所有的信息全部零散簡略地藏在各本醫術之中,沒有獨立出來,也沒有受到重視。
孫思邈在他長期的奔走行醫之中,因為接觸的病人多,由窮到富,由南到北,發現婦人的疾病與普通的疾病有很大的差別,非常需要獨立出來專門研究,特意獨立出來了一個《婦人方》的手冊,記載專為婦人創立的治療方法。
“婦女與男人,小兒與成人生理的不同”自然要單獨設科,而且因為“胎妊生產崩傷”對於婦人來說,十分多見,所以治療婦人的病要比男人的病要“十倍難療”。
除了“胎妊生產崩傷”這些生理苦楚之外,婦人和男人在心理上也多有不同。我們現在常說“忍一時卵巢囊腫,退一步乳腺增生”真的是有醫學根據的。
孫思邈看到了婦人之病起源於男人所沒有的胎妊生產,也同樣發現了婦人之病頑固難化的根源——情執。用他的話說,就是“慈戀愛憎嫉妒憂患,染著堅牢,情不自抑,所以為病根深,療之難差。”
跟之前說的修心養性是一致的,他認為,女人的情感更加豐富,很容易便失去冷靜,一頭扎進“慈戀愛憎嫉妒憂患”的極端情緒之中,讓病根更深,更難以療愈。
不同的病患要分別對待,這件事情被孫思邈放在了《千金要方》的《序例》中,是用任何藥的基礎常識。
跟西醫吃藥看體重不一樣,藥王孫思邈用藥,講究的是“凡用藥,皆隨土地所宜”。簡單地講,就是要見人下藥,南方人吃藥就跟北方人吃藥不一樣。這個經驗同樣是基於孫思邈常年行醫,經歷大量的實踐得來的。
他這樣寫道:“江南嶺表,其地暑溫,其人肌膚薄脆,腠裡開疏,用藥輕省。關中河北,土地剛燥,其人皮膚堅硬,腠裡閉塞,用藥重複。”南方人用藥要少一些,北方人用藥要稍多一些,這都跟身體跟外界的適應相關。
自古有些針灸的方子流傳,就比如寒冷的天氣會讓幼兒寒顫,可以針灸預防。但若是不分南北,所有的幼兒一律上針,這又不對,因為江南和蜀地氣候溫熱,不會導致幼兒寒顫,再上針預防就是瞎扎,反而對孩子無益。
當然,除了地區不同之外,年齡大小,體質強弱都會影響到孫思邈的用藥用針,特別是針灸。人的穴位沒有長在表面,而是深藏皮膚之下,下針的時候最講究“審詳”,體有長短,膚有肥瘦,都需要加入到考量之中,精思商量才能下針。
村醫圖(局部)。作者/(南宋)李唐,來源/臺北故宮博物院
孫思邈的經驗應用到今天,也仍然有用。如今我們用西藥只注意體重,其實還是不夠,更要注意自己身體的耐受性和周圍環境的差異。
神化孫思邈,記住古人的人文關懷
孫思邈出身寒門被奉為藥王,是因為他富有的人文關懷,不分老友貧富的醫者憐心。
他深入實踐,藉助長期大量病例經驗總結出來的《千金要方》30卷,是他留給我們中華後人最為寶貴的精神財富,往後代代中國醫者的行醫,都建立在藥王爺的經驗基礎上。
卿希泰《中國道教史(修訂本全4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9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