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素汐說,光坐在沙發上想是不能進步的,實踐才能出真知。她是一個會思考的演員,腦中有一個又一個命題,亟待探討、需要交流。她絕不做一個只在沙發上的演員,她要身體力行地走一遍。
上衣 Acne Studio
任素汐像泡菜裡的酸蘿蔔,脆爽、甘凜,帶著酸和甜。高興了就跟著一起大笑,帶著同頻共振的快樂。她知無不言,耿直地訴說想法,有時擔心自己說得過多,但隨即又拋諸腦後,依然以真誠為上。
她的兩部電影今日上映,《荒原》和《迴廊亭》。前者是一部荒野求生片,後者根據東野圭吾作品改編。於是人們看到兩個任素汐,一個在沙漠裡騎重型摩托的女人,一個帶著愛與不甘來複仇的女人,一個在曠野與自然搏鬥,一個在人心叢林中躲閃追逐。
電影《迴廊亭》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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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狗”一樣的日子
電影《荒原》劇照
接戲的原因很簡單,她喜歡個人冒險、災難逃生類的電影,看過《172小時》《活埋》。去年《墜落》在北美上映,講述愛好極限運動的女孩被困於電視塔的求生經歷,她也看得津津有味。“很多人認為,沒事兒去那些地方幹嗎?這些我都能理解。”任素汐說,探險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力量,它讓我們的祖先走出山洞,走入現代文明。
電影《荒原》劇照
對劇組來說,深入大漠拍一部求生電影,本身也是一次摸索和探險。整個拍攝過程中的人員管理、後勤保障、設備調度,無一不是考驗。劇組沒做任何置景,每天都在搶光、搶沙,天光不行就不能拍,一切都很被動。漫天沙塵席捲而來時,李晨對任素汐說:“這要是做特效,得花多少錢啊。”
電影《荒原》海報
拍了一段時間後,任素汐就順其自然了。“雖然我們住在鎮上,有人,有商店,但回去只是睡個覺,感覺已經脫離了城市生活。”她上妝的粉底成了土和沙,高強度的日曬讓皮膚屏障不可逆地損傷。每天在臉上噴酒精膠,撕出皮,做出暴曬缺水的效果。她想過會有困難,但沒想到過這麼具體的。“沒試過你也不知道是什麼樣,但其實還好,最遭罪的不是這些。”她經常走著走著就倒在沙地,體力透支,心率狂飆。
電影《荒原》劇照
場務每天抱著全組人的桶裝水,任素汐儘量少喝。“嘴都爆皮成那樣了,少喝水更能理解人物的處境。”《荒原》堪稱一個人的電影,當女主角叢林的哥哥受傷留在帳篷,漫長艱苦的路叢林只能自己走完。任素汐是全組唯一的演員。“要是正搶光,你一個人找廁所去了,這肯定不行,所以還是儘量少喝水。”
電影《荒原》幕後花絮照
那段時間,她覺得自己像個流浪狗,每天一睜眼就開始流浪。回到酒店一身土,頭髮上、鞋子裡,洗也洗不乾淨。電影大部分採用順拍,她乾脆不洗頭,第二天接著出工。每次進入酒店大堂,看到保安兄弟的眼神都在鬥爭,彷彿在想:“這人幹嗎的?攆不攆她走?”《荒原》是個不可多得的體驗,任素汐覺得還沒拍夠:“如果還有這樣的電影,能自己貢獻力量的話,我還想再參與。”
金屬拼接外套、黑色高領毛衣、靴子 均來自Alaia
金色耳環 ROD ALMAY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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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該怎樣走出荒原
外套 Lanvin
耳環 造型師私物
電影《荒原》劇照
電影《荒原》劇照
女主角叫叢林,是一個飽滿生命力的名字。她要走出的是大漠的荒原,也是她內心的荒原。聽導演說,他想拍一個叫叢林的走在荒原裡,再拍一個叫荒原的在叢林裡。叢林從小和父親分開,有一次沒能和父親一起闖無人區,最終失去父親的消息,這是她內心的叢林,是她數年放不下的執念。
電影《荒原》劇照
“人們看到的是,一個女孩在這兒走不出去了,其實我們每個人內心誰沒有這樣的一片荒原,在這片地方別人都幫不了你的忙,你只能自己出去。”關於故事的結尾走向,大家花了很長時間討論。任素汐認為:“叢林留在沙漠,才能和父親、哥哥相聚,其實是另一種解脫和走出去。也有觀眾相信光明的結果,那也很好,只是它不一定符合事實的真相。”
電影《荒原》劇照
那些風吹日曬的困苦,對叢林來說很快就過去了。真正帶來內心震動的,是在看到蒼穹萬丈、四野茫茫後,感悟人還有很多種活著的方式,那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生命體驗。“《荒原》直到今天對我影響都很大,那些景色種進過我的眼裡,見過那些壯美的風景,後來生活中再遇到什麼困境,那些畫面都會跳到我眼前,讓我暫時放下這些糾結,它讓我加更平和。”
外套 Lanvin
耳環 造型師私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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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自己,總是沒錯的
紅色連衣裙、紅色高跟涼鞋 Salvatore Ferragamo
故事伊始,任素汐飾演的周揚走入深山宅院,林深如晦,卻深不過複雜的人心。東野圭吾的原著廣為人知,女主角相貌普通,在一個看臉的世界裡處處碰壁,她曾經死裡逃生,決定為逝去的愛人報仇雪恨。可當她帶著復仇的決心來到迴廊亭,揭開當年命案的真相時,結果卻是可笑又諷刺。
演得最酣暢淋漓的一場戲,是周揚一反律師的身份,將高家的小公子高健關在一間密閉的房間裡。那是電影的第一次轉折,讓人開始對周揚的真實身份產生好奇。任素汐像掌控一切的女王,將高家人拿捏在手裡,她氣定神閒地坐在椅子上,注視著玻璃門另一側的高健,帶著狠厲、快感和得意。“這是周揚的第一次釋放,是真相爆發的一刻。”
電影《迴廊亭》劇照
長得不好看的女孩該如何面對世界,任素汐覺得應該先從建立內心開始。“從小到大,我一直是非常普通的女生,但也在慢慢地、好好地長大。女孩在成長過程中,要不斷形成一個思維意識,即‘我跟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尤其是父母、家庭,要灌輸這種自信,讓女孩走上社會不會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不會有討好型人格、輕易被人PUA。”
結尾,周揚和男子告別,堅定地向前走,走出陰暗的小巷,巷口的光照在她身上。她曾以為自己遇到過一束光,而今選擇成為自己的光。任素汐認為,這樣的表達是很有意義的。“在那樣苦的生活裡,有一點甜,你就覺得全變了。對周揚來說就是這樣的。”任素汐覺得這裡還可以再深入、再充分一點,“多愛自己,總是沒錯的。”
紅色連衣裙、紅色高跟涼鞋 Salvatore Ferragamo
任素汐喜歡這類女性角色,並不是因為“復仇”和“爽文”。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她會演繹出周揚身上的複雜性。“她有討好型人格,她希望別人的注意力能到她身上,那長期這樣的生活裡,她的性格有沒有陰暗面?作為一個人,她一定有。接下來我接的任何角色,我會重點剖析這個人的複雜性。缺點大於優點都沒關係,就像我之前演的《親愛的小孩》中的方一諾,缺點很明顯。那個角色受到了很大爭議,但我覺得沒關係,一個作品在不同的時代,得到的論證是不一樣的。”
電視劇《親愛的小孩》劇照
黑色翻領金扣大衣、耳釘 Schiaparell
《時尚芭莎》:從話劇舞臺來到影視劇,需要經歷一個“改範兒”的階段嗎?
任素汐:事實上沒有,很多人對話劇表演有誤區,總覺得演話劇就要聲音大、肢體誇張,真正看過小劇場話劇的人不會這麼說。我早年演小劇場居多,電視鏡頭還有遠景,但小劇場就是“面貼面”,表演是最不能作假、最不能誇張的,你就像在大家面前生活著。我演小劇場的時候,甚至表演幅度更小。
《時尚芭莎》:面對不同的傳播媒介,你始終追求的是什麼?
任素汐:我還是以人物為中心,追求表演的真實度。得看它的規定情境,不能說現在氣得要殺人了,你收著演,它也不真實,最好的是生活中就該有的那個樣子。我不區分為這種表演還是那種表演,我認為不應該只討論演技,應該多討論人物的規定情境。
外套、項鍊 Lanvin
《時尚芭莎》:這兩年大銀幕作品越來越多,電影對你來說重要嗎?
任素汐:電影對我重不重要,這個事我沒考慮過,我覺得表演對我重要,演員這個職業對我重要,它是我的安身立命的工作也是我的興趣所在。我一直追求的是業務上的卓越,電影、電視劇和話劇在我心裡一視同仁,因為核心都是表演。我不太願意把自己歸類為某一種演員,比如我是個電影演員或者話劇演員,我希望我是一個前面沒有title的,職業是演員的一個平常人。
長款連衣裙 Balmain
《時尚芭莎》:作為一個觀眾,看電影,對你來說重要嗎?
任素汐:我覺得重要,人需要精神追求、精神食糧。電影是精神食糧的一部分,書籍也是、繪畫也是、雕塑也是。現在AI很厲害,科技也許即將讓電影迎來新的變革,所以我非常恐懼——電影如果有一天不再是人們的必需品,我覺得那將很可怕。但是我又有一點信心,我覺得電影不會消失在人類世界,我希望AI替代不了精神層面的創作。
攝影/ Kiki Xue
策劃/ 葛海晨
製片/ Zerek Green ( Zerek Studio )
採訪&撰文/ 陳晶
造型/ Freddy Alonso
統籌/ 陳柳凝
化妝/ Olga Holovanoa
髮型/ Gorka Larkan
攝影助理/ Siqi Liu
燈光/ Sergio Pontier
執行製片人/ Miguel Braña
製片助理/ Zabdiel Barreto
造型助理/ Kim Bonney
新媒體編輯/ Timmy
圖文排版/ Ri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