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知小柴胡湯為和解少陽,疏利肝膽,通達表裡而設,但對此方開鬱調氣,以利升降出入之機,則往往忽略不論。今不揣膚淺,就管見所及,試論小柴胡湯的解鬱作用,並結合臨床治驗,以資印證。
一、 開鬱散火
凡肝膽氣鬱日久不解,則可化火灼陰。初起每見胸脅苦滿,脘腹不舒,時時太息為快。繼之則可出現低燒不退,夜間盜汗,心煩少寐等證。治療之法,應宗“火鬱發之”、“木鬱達之”之旨,而用開鬱疏肝之法。如醫不諳此,不知火之由來因於木鬱,只就低燒現象誤認作陰虛之證而妄投滋陰之藥,非但徒勞無功,反使氣機受阻,鬱結不開,則低燒及胸脅苦滿之證,必有增而無減。
如張某,男,36歲。患低燒不退,37.5℃左右,經年不愈,兼見盜汗、心煩等證。西醫疑為肺結核,然胸透未發現結核病灶,乃轉中醫治療。切其脈弦細端直,視其舌則偏紅絳,惟苔白而滑。問其飲食,則稱甚少,而且口苦明顯,問其脅脘,則稱痞滿不舒。
辨為肝膽氣鬱,久而化熱,古人所謂“氣有餘便是火”是也。此火是從氣鬱不解中生出,而與肝膽疏洩不利有關。然舌苔白滑,脈又弦直,故禁用滋陰降火之品,恐阻塞氣機,陽氣反不宣通。
為疏:柴胡12g,黃芩6g,生薑10g,半夏10g,炙甘草6g,黨參6g,大棗7枚。
連服五劑,則胸脘之痞漸消,口已不苦,飲食有增,體溫37.2℃。
轉方改用:柴胡10g,牡丹皮12g,白芍12g,梔子6g,白朮6g,甘草6g,當歸6g,煨姜1大片。
服五劑,則燒退而愈。
二、 開鬱以通陽氣
《傷寒論》第148條對“陽微結”與“純陰結”的疑似之辨,進行了分析,從中可以看出,少陽氣鬱不伸的“陽微結”證,可以類似於少陰病的“純陰結”證。臨床觀察這個病可出現手足厥冷、陽痿與無性慾之證。但其病機是氣鬱而非陽虛,故治療中不能使用補腎溫陽之品,應參考少陰病篇四逆散的治法,則庶幾近之。
如李某,男,32歲。年雖壯,卻患陽痿之證。自認為腎虛,遍服各種補腎壯陽之藥,久而無效。視其兩目炯炯有神,體魄甚佳而非虛怯之象。切其脈弦有力,視其舌苔則白滑略厚。乃問知其胸脅苦滿,追知因憂恚之事而生此病。此乃肝膽氣鬱,抑而不伸,陽氣受阻,所謂“陽微結”者是矣。氣鬱應疏之達之,而反餌補陽之品,則實其實,鬱其鬱,故病不愈也。
為疏小柴胡湯加枳實、白芍以開少陽之鬱,疏通陽氣之結。
僅服三劑而瘳。
再如徐某,女,32歲。肝氣為病,胸脅脹滿,時發太息,嘔吐酸苦。經期前後不定,小腹痛。所奇者,夫妻本相親愛,病後則性情改變,厭夫獨宿。切其脈沉而弦,舌苔則白。觀其表情默默,神情抑鬱,則知其肝氣鬱而不舒也。夫肝腎同源,其氣相通,故肝鬱可導致腎陽亦鬱。腎鬱而氣結,則功能不用,故春情頓泯,意志消沉,亦無怪其然也。治當開鬱疏肝,以通腎氣之抑。
方用小柴胡湯另加枳實、白芍、菖蒲、鬱金等藥。
約服七八劑,則諸證俱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