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鄧公正在辦公室處理繁雜的政務,秘書突然急匆匆走進來,附身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鄧公的臉色當即變了,馬上放下筆起身走到窗戶邊,望著不遠處的梧桐樹說了一句“真是可惜啊!他不該這樣的”。讓鄧公感到惋惜的人叫做陳掖賢,他是一位充滿悲劇色彩的同志。
陳掖賢的母親正是趙一曼同志,她19歲時便開始參加革命活動,2年後成為共產黨員,大革命時期前往武漢支援北伐軍開展對敵鬥爭。土地革命開始後,她被派到蘇聯留學,次年下旬返回國內,先在上海短暫滯留了一段時間,後又轉往鄂東一帶從事地下活動。1929年,她懷孕生下了陳掖賢,但因為自身工作繁忙,無暇撫養孩子,於是她便將親骨肉託付給親屬照料。
平心而論,親屬待陳不薄,不僅保他衣食無憂,而且還出錢供他讀書學文化,可謂仁至義盡。但陳掖賢卻並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幸福,他自始至終覺得養父母和自己存在隔閡,沒辦法親近在一起,他在養父母家中好似一個外人。建國後,生父找到了他,並將他接到北京生活。不過當時生父已經另外組建了新的家庭,繼母明顯不喜歡他,他也就識趣的主動搬到外面去住,除非必要,否則很少再去生父家中。
1951年,他順利考入人大,畢業後進入某高校教書,期間經人介紹與一位同齡人結婚。當時幹部子弟普遍喜歡在週末舉辦舞會,陳掖賢曾受邀去過兩次,但他不會跳舞,也不善言談,跟旁人玩不到一起,只能呆滯的坐在一邊熬時間。困難時期,舞會還在繼續辦,陳掖賢對此很不滿,他覺得基層老百姓還在受苦受難,但高層還在“歌舞昇平”,簡直不可理喻!
於是在1960年,他寫了一封諷刺信給毛主席,希望主席能下令禁止再辦舞會。主席看了信之後,沉默了良久,喃喃道“他是可憐孩子”。當然,主席並不是在反諷陳掖賢,而是擔心他想的太多,心中會積累大量負面情緒,久而久之會影響他的精神狀態,進而引發悲劇。
果然,僅僅1年之後,陳掖賢便患上輕微的抑鬱症,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教學質量直線下滑,不斷有學生投訴他“磨洋工”。後來,經由校黨委會研究通過,他被暫停教學工作,送往醫院療養。1969年,受動盪影響,學校解散,他也被趕出醫院,下放到某工廠做普工。工長性格比較暴躁,動輒訓斥陳掖賢,陳因而再度陷入到自我懷疑與否定的陷阱中,愈發的悲觀和低落,有事好幾天都不說一句話。
1974年,他突然無故曠工,工長覺得奇怪,便到宿舍去找他,結果發現他鬧起了絕食,已經餓得奄奄一息了。工長被嚇壞了,趕忙將他送到醫院去搶救。動盪結束後,他又被調回學校,但因狀態不佳,校領導沒有再安排他去教書,而是讓他去做比較輕鬆的雜後勤工作,並在食宿上給予他特殊照顧,讓他住向陽的宿舍,給他提供“小灶”,希望他能早日走出低谷,煥發新生。
值得一提的是,陳掖賢與妻子的感情並不穩定,兩人曾離過婚,後來經人說和又復婚,但總歸還是過不好,時常吵架,妻子實在忍受不了他的偏執性格,於70年代末和他分居,而且不允許他探望孩子,這進一步加劇了他的精神內耗。他開始頻頻產生幻想,以至於擾亂了正常的思維和認知,他分不清自己是活在現實中還是幻想中,因而經常做出一些在常人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
1982年中旬,同事們發現他已經好幾天都沒露面了,心中頓時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當即趕到宿舍去探望他,結果發現他已經自殺身亡了,他當時方才54歲。黨中央後來專門發文懷念他,並且優撫他的子女,以告慰他的在天之靈。
陳掖賢的一生十分坎坷,童年的不幸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濃重的陰影,這導致他的性格多變、敏感、自卑,他無法融入到階層生活中,對誰都充滿戒備,但同時又十分渴望關注,希望得到關懷。此時只要心理醫生及時介入,完全可以將他糾正回來,但可惜的是,他偏偏又接連遇上了政治風波和婚變,這加劇了他精神上的負擔,讓他的狀況越來越糟糕,他最終選擇了主動結束生命來擺脫痛苦的束縛,實在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