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信述》5.21
公冶長篇——歸與!歸與!
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孔子在陳國時,說:“回去吧!回去吧!我們家鄉的小子們志向遠大卻疏略於事,文采可觀有成就,但是他們還不知道怎麼自我裁製啊!”
陳:指陳國。按:陳的始祖是陳胡公媯滿。周武王將長女太姬嫁給大舜的後代媯滿,並賜給他陳地,讓他奉祀大舜。陳國經歷了五百多年,到了陳湣公時被楚國滅亡。“田氏代齊”中的田氏,就是陳的後人。
歸與:歸,指回到魯國。與,通“歟”,語氣詞。
吾黨之小子:此處指留在魯國的孔門弟子。黨,鄉黨、鄉里。小子,孔子的門人弟子。
狂簡:指心有大志,然而才學粗疏。狂,志大言大。簡,疏略。趙岐:“狂者,進取大道,而不得其正者也。(按:所以孔子欲裁之)”錢穆:“狂簡即謂有志進取,不忘其初者。孔子周遊在外,所如不合,而在魯之門人,初志不衰。”
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斐然,有文采的樣子。成章,文理有成,有可觀之處。裁,裁剪、裁製。裁之,以喻自我裁製而成就,“不知所以”則尚未能也。
李炳南曰:狂簡者,志在大道,而忽其小事。“斐然”二句,意為文章等已有成就可觀,然尚未明大道,不知所以裁定,故須回魯調理之。據《史記·孔子世家》載,孔子在陳思歸,是在魯哀公三年,此時孔子年已六十。
朱子曰:此孔子周流四方,道不行而思歸之嘆也。夫子初心,欲行其道於天下,至是而知其終不用也。於是始欲成就後學,以傳道於來世。(按:夫子興復周道,有兩條線路。於此時,開始思考後者。)
伊藤仁齋曰:此門人記夫子之教,大被萬世之由也。中行之士不可必得,而吾黨之小子,志大而略於事,雖可與進於道,然恐其或過中正,於是欲歸魯而裁之,是教法之所以始立也。蓋三代聖人,其德雖盛,然與民共治,因時為政,其教不得大被於萬世之遠。至於吾夫子之後,教法始立,道學始明,猶日月之麗天,而萬古不墜也。猗嗟盛哉!此雖夫子之不幸,然在萬世學者則實大至幸也。
《論語正義》曰:狂簡亦有為之人,但務為高遠,所言或不副其所行。
陳祥道曰:狂者,能為而不能已,其成章也失之過;簡者,能略而不能詳,其成章也失之不及。孔子在陳,欲與中道者不可得,故思魯之狂簡者,裁之使歸於中也。
劉宗周曰:斯道之任,斷非庸庸瑣細一流人所可幾及,故中行之下,首推狂簡。他志意高遠,略於事為處,想其居心之正,制行之高,向道之篤,服善之勤,真能高視人家一等,故斐然成章,絕非羊質虎皮、絲枲xǐ兼奏者比,第不免有過中失正之病,不知所裁。此個病痛,亦非小可,始於毫釐,終於千里,使一任其狂簡之質,而不納於中正之規,則將來異端曲學之害,有不可勝言者。此又夫子所深慮也。望之也殷,故慮之也轉切;慮之也切,故裁成之也亦不敢自後。聖人曲為吾道計如此。
蕅益大師曰:木鐸之任,菩薩之心。
雲門隱者按:孔子周遊列國,本欲行道,然而終見道之不行,欲退而回魯,因材施教,引導教化後進弟子,裁製之而使歸於聖道,以期大用,且傳道於後世也,於是有“歸與”之嘆。
張栻曰:聖人道不行於當時,故退而明諸書,以私淑諸人。方聖人歷聘之時,詩書禮樂之文固已付門人次序之矣;及聖人歸於魯,而後有所裁定,所謂刪《詩》定《書》,系《周易》,作《春秋》也。狂簡之士,雖行有不掩,而其志大,蓋能斐然以成章矣。至於義理之安,是非之平,詳略之宜,則必待聖人裁之而後為得也。
鄭汝諧曰:匡人之難,則曰“文不在茲乎”;在陳之厄,則念“斐然成章”。《繫辭》曰“作《易》者,其有憂患乎?”不獨《易》也,聖人明憂患與故,且知道之不可復行於世也,是以述作之心生焉。
《惜陰錄》曰:莊周亦是狂士,以不知裁,遂肆為異學之倡。後世禪學,往往收高明之士。夫子此憂,已燭見來茲之禍根。
《論語集解》《論語集註》《論語全解》《癸巳論語解》《論語正義》《論語新解》《論語意原》《論語講要》《論語集釋》《論語學案》《論語點睛》《論語古義》、趙岐《孟子》注、《史記》《惜陰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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