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我治一慢性腎炎(見慢性腎炎治驗一例)。經過兩個多月的治療,患者腎炎基本已愈,但仍是食慾不振,滿舌白苔厚膩,換了兩次處方,療效不明顯。無奈之下,我為之開了香砂六君子湯加減,服 3 劑,本意是暫緩幾天,容我再考慮一個處方。誰知患者服 3 劑後來診,說這次藥服後感覺很好,舌苔也有明顯的改善,於是效不更方,接連服了十幾劑,舌苔退淨,胃口大開而愈。
我感到有點驚奇,香砂六君子湯,這麼一個平平常常、學醫之始就知道的處方,沒有想到它竟有如此的神效。從此,我凡遇到此方的適應證,就有意識地試用之。
一次我在門診,有一婦女走進診室。她原來並不是找我的,而是找我隔壁內科的蘇大夫,但正好這天蘇大夫沒來上班,她便在我的診室裡等。等了好長時間仍不來,於是便問我能不能治她的病。她說前幾天好像有點感冒,身體不舒服,本廠衛生室醫生為她打了幾天點滴(用藥不詳),感冒似是好轉了,但胃病卻犯了。以前胃口就不好,這次感覺比每次都重。胃口脹悶,泛酸,嘔惡欲吐,沒有食慾,腹痛但不重,大便也不成形。我為之診脈,沉細無力,觀舌苔,白而厚膩。我說能治,但須服用中藥。該婦女說以前從來沒用過中藥,不想服中藥。這次來找蘇大夫,本是要打點滴的,因以前幾次生病,都是蘇大夫給治的,她認為可能是本廠的醫生技術不行。我說技術是一方面,但就你現在的病情來說,最適宜的應該是用中藥,你是“脾胃虛弱,溼氣困脾,脾陽不振”。因怕她聽不懂,我進一步解釋說,簡單比喻一下,就像我們種的地,因地勢低窪,或陰雨連綿,地澇生苔,這樣莊稼就不能正常生長。治之之法,或需天氣晴朗,微風吹動,土地自幹,或需挖溝排澇,控水施肥。法本不一,因情而定。如若打點滴,實與病情相左。試想,舌苔如此厚膩,水溼本多,復以灌水,“地”何以堪?若論“消炎”,這只是西醫的說法,有好多病,雖然說有“炎”,但又往往不是“消炎”就能治好的,“胃炎”就更是如此。中醫治病,很多時候不用“消炎”藥,照樣能把病治好,何況就目前的病情而論,不但不是“炎症”,反而屬於“寒溼”。患者說:“你講得多了,我聽了頭暈,反正我現在就是心中難受至極,你只要能把我的病治好,怎麼樣都行。”於是我為她開了香砂六君子湯加味。兩劑服完,患者大喜,說:“病已去十之六七。”又服原方 3 劑而愈。
香砂六君子湯在古籍中有不同版本,有的由人參、白朮、茯苓、半夏、陳皮、甘草、縮砂仁、香附子、藿香、生薑、大棗組成,有的方中沒有藿香。現代方中用木香而不用香附,我在臨床中也是用木香。香附、木香都能調氣,香附偏於血分,木香純為氣藥,專入胃腸,故治腸胃氣滯,應以木香為是。
《嶽美中論醫集·用藥須動靜結合》一文中也有闡明舌苔厚膩與木香用量關係的論述。2005年至2007年年間,我在岸堤鄉治各種胃腸疾病約百餘人,凡見舌苔白而厚膩者,俱用此法。其中病情輕者,不願服湯劑,便試用香砂養胃丸,效果良好。如同時兼有慢性腹瀉者,可用香砂胃苓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