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的近視文人,可以找他配眼鏡

古人勤學尚讀之名,不乏鑿壁偷光、映月讀書等故事,但此等故事的背後或許還藏有中國古代文人的隱疾,那便是長期燈下讀書等不良習慣造成的視力問題,今人稱之為近視,而伴隨著年齒的增長,再清晰的雙眸也會變得老眼昏花。近視老花等眼疾可非吾等當代人的專利,“昏目看花花似霧,近視摩書書欲穿”的痛苦也長期困擾著古人,尤其是當古人極欲登高遠眺,眼前卻如霧中看花一般,這番滋味不比如鯁在喉好受多少。
孫雲球像

大約在明末清初時期,蘇州一帶患有眼疾的文人們終於迎來了他們的福音,一位名為孫雲球的人善制眼鏡,“不用金鎞與刮翳”便可使“雙瞳秋水神光鮮”。戴上孫雲球牌眼鏡,蘇州愛遊山玩水的文人終於又可以和小夥伴愉快的玩耍登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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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鼎革之際,兵荒遷播,騷亂不休,一戶孫姓人家正是於此時從福建遷回了故里蘇州。孫姓人家的主人名為孫志儒,此行還有他的妻子董如蘭和兒子孫雲球。孫志儒原本在福建任職,為莆田令,稍有政聲,傳為“曠懷高致,詩酒自娛,翩翩若仙吏,不受民間一絲一粒,民亦愛之如慈父母焉”,但即便是這樣,孫志儒一家人回到蘇州後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們在返鄉途中遭遇兵燹,資產損失大半,回到蘇州後已是家徒四壁,孫志儒曾開館授徒以營生計,但不久也抱病而終,留下了妻兒相依為命。
家境如此蕭然,既無恆產,又無恆業,孫雲球為了侍奉母親,只能走上了商賈之道。在妥善的安葬了父親之後,孫雲球便帶著母親遷居虎丘,以賣藥為生。在這之前,孫雲球也嘗試過走科舉之途,其母董如蘭“人多才學,在任時,閩中女子通文墨者,日以詩文往還,署中稱師生焉”,孫雲球在父母的悉心教導下,年僅十三便中秀才,但兩次鄉試不遇後便不再參加科舉考試,他人多稱讚為“遂澹於功名,意豁如也”,但想必也與家境貧窮不無干系。
孫雲球拋棄科舉考試,除了家境貧寒之外,或許還與自身的興趣志向有關。同時代的張若曦說孫雲球“尤精於測量、算指、幾何之法”,故而可以推測出孫雲球應當對數學極為感興趣,在研究光學儀器之前,孫雲球還曾製造過其他機械儀器,《吳縣誌》中說他“精於測量,凡所製造,時人服其奇巧。嘗以意造自然晷,定晝夜,晷刻不違分秒。”日晷是一種據日影而測定時刻的儀器,雖早在孫雲球之前已被人發明,但孫雲球憑一己之力便製造出瞭如此精準的日晷,也足矣可見他在自然科學方面的興趣和能力。
明末清初來到中國的傳教士,從左到右依次是利瑪竇、湯若望和南懷仁
目前並無資料顯示孫雲球是從哪些渠道學得了測量幾何之學,是從師於他人抑或是自學成才?彼時諸如利瑪竇、湯若望等人已經來到了中國並且將部分西學書籍翻譯到了中國,在蘇州的市面上,業已有了一些關於自然科學的書籍在傳播,孫雲球有可能便是在販藥的過程中接觸到的這些書籍,自此開啟了自己的科學人生。製造日晷只是孫雲球科學之路的奠基,其一生之中最大的成就還是在製造光學儀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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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雲球短暫的一生是與包括眼鏡在內的眾多光學儀器緊緊相系的,他集前人和外來科學成果於一身,世人多說他製造出了七十二種光學儀器,但事實上卻遠不止七十二種,有些人甚至稱呼孫雲球為中國本土眼鏡的發明者,可見孫雲球實乃中國光學史上無法繞過的一座高峰。但為了更好的理解孫雲球在中國光學儀器製造史上的地位,也不得不對眼鏡在中國的歷史進行一番交待,以廓清事實。
眼鏡在中國的起源,歷來眾說紛紜,爭論的焦點主要集中於出現的時間和起源時間兩個方面。部分學者認為眼鏡為中國本土產物,並且在宋代就已出現,名曰靉霴,這種觀點較早,此後的學者對這種觀點進行了考辨,多認為能夠矯正視力的眼鏡應當是在元明時期時期才由西方傳入的。根據目前所掌握的史料可以明確的是,眼鏡在明代就伴隨著國內商人的對外貿易傳入了中國,眼鏡傳入中國的途徑有二,其一是途徑路上絲綢之路,其二便是經由海上貿易,明初人士張寧在《方洲錄》中有所記載:“老人目昏,不辨細字,張此物於雙目,字明大加倍。近者,又於孫景章參政所再見一具,試之復然。景章雲:以良馬易得於西域賈胡滿剌,似聞其名為優逮。”這是眼鏡經由路上絲綢之路傳入中國的力證之一。

《上元燈綵圖》中,混在人群的某個士大夫就佩戴著眼鏡

明代仇英所做的《南都繁華圖》中,“兌換金珠”的招牌下坐著一位佩戴眼鏡的老者

另一位明人張燮在《東西洋考》中說“靉霴,俗名眼鏡……出滿剌國”,《輿地紀勝》《方輿紀勝》等書也說滿剌國盛產靉霴。滿剌國大約在今馬六甲一帶,是彼時和明朝商人有著緊密貿易往來的地區之一。文獻中記載說眼鏡產於滿剌加國,應當屬於誤解,彼時的滿剌加國是葡萄牙殖民地,眼鏡很有可能是葡萄牙殖民者帶至滿剌加國的,明朝商人在滿剌加國購得眼鏡便以為眼鏡產於滿剌加國,事實上並非如此。總而言之,明代時期眼鏡已經由多個渠道傳入了中國,並且開始漸漸為久受近視老花等眼疾所折磨的文人群體所接受。

《方輿紀勝》關於滿剌國盛產靉霴的記載

萬曆之後,明代海禁日馳,不少西方傳教士來到中國,眼鏡也有時隨著傳教士進入了中國。眼鏡在起初傳入中國之時極為珍貴,非上層階級不能得,但伴隨著眼鏡傳入數量的增加和民間制鏡的開始,眼鏡開始逐漸走向大眾。明代學者張萱(約1553-1636)在《疑耀》中記載說:“閩廣之間有制眼鏡者,老人目翳,以懸目中,則毫髮立睹”,由此可見彼時的福建和廣東乃是眼鏡的主要產地。蘇州幾乎在同一時間也出現了眼鏡製造業,代表人物即是孫雲球。
張若曦對孫雲球學習光學儀器製造知識的過程具有詳細描述:
其術乃親炙於武林日如諸生、桐溪天樞俞生、西泠逸上高生。私淑於錢塘天衢陳生,遠襲諸泰西利瑪竇、湯道未、錢復古諸先生者也。諸生慷慨尚義,卓犖超軼,工竹石山水,追蹤夏昶,省會馳譽。鏡法乃陳生所授,文玉寓武林,傾蓋如故,即以秘奧相貽。嗣遇俞生,貧而好俠,與文玉萍逢一晤,語即意氣相投,傾其所知以贈。
張若曦提到的人包括諸昇、高雲和陳天瞿等人應當都善於製造光學儀器,比如《杭州府志》中就記載說高雲“又制鏡,隔數里望遠人,眉目裳衣,纖態悉可數。復出一鏡,與客俯視蛛絲,如鬥柱。忽見疊雪如山,峰巒矗起,撤鏡視之,鹽黍許也。”可見高雲制鏡的技術是多麼成熟高超。根據張若曦的記載,孫雲球直接受益於高雲等人,孫雲球和高雲等人傾蓋如故,而高雲等人對孫雲球亦是傾囊相授,這就為孫雲球製造光學儀器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此外,孫雲球又得益於彼時已經傳入中國的西方光學知識,張若曦說孫雲球“遠襲諸泰西利瑪竇、湯道未、錢復古諸先生者也”並非空穴來風,諸昇對孫雲球求學於他的經過有著詳細論述:
壬子春,得利瑪竇、湯道未造鏡幾何心法一書。來遊武林,訪餘鏡學。時餘為筆墨酬應之煩,日不暇給。雨窗促膝,略一指示,孫生妙領神會,舉一貫諸,曾無疑義。
諸昇明確指出孫雲球乃是在受到利瑪竇、湯若望所著書籍的啟發後才問學於他的,諸昇口中所說的“造鏡幾何心法一書”應當是指利瑪竇等人所著的《遠鏡說》,該說詳細介紹了伽利略望遠鏡的構造、原理和使用方法。孫雲球在熟練掌握制鏡技術之後,便著有《鏡史》一書,這是我國曆史上第一部光學著作。有人曾對比過《鏡史》和《遠鏡說》二種,結果發現《鏡史》中的許多內容都可以追溯到《遠鏡說》,更何況孫雲球自己在《鏡史》中就有提到《遠鏡說》一書,這就更加證實了孫雲球曾閱讀過《遠鏡說》這一說法。

湯若望著《遠鏡說》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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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雲球製造光學儀器的天資極高,在當時蘇州一帶無人能出其右,諸昇對他就推崇備至:“造鏡家,餘亦閱歷數子,得其形似者十有六七,會其神理者十無二三,拈花微笑,惟孫生一人,即起利、湯而證之,恐不易吾言。”諸昇的誇讚並非是阿諛之詞,張若曦也說孫雲球“諸子之成模,參之幾何求論之法,盡洗紕繆,極力揣摩,使無微疵可議,擴為七十二種,量人年歲、目力廣隘,隨目配鏡,不爽毫髮。”
在孫雲球所著的《鏡史》中,就詳細記載了他所製造的各式光學儀器,《鏡史》一書原本已不傳,但幸運的是近年來在上海圖書館發現一本,這令我們得以一窺當時制鏡技術之高超。值得一提的是,《鏡史》的篇幅很短,僅僅不過一千餘字,三十餘頁而已,書中只是簡單的介紹了各式鏡子的功能,既未追溯鏡在中國的歷史,也不曾論及各式鏡子的製造方式和原理。很可能這本小冊子只是孫雲球在售賣光學儀器時提供給客戶的清單,也可能是孫雲球的未完之作。接下來就《鏡史》中比較特殊的光學儀器進行簡單介紹,以供讀者瞭解孫雲球對於光學儀器製造的貢獻。

上海圖書館藏孫雲球《鏡史》孤本書影

孫雲球開列的目錄中含有“二十四種昏眼鏡”“二十四種近視鏡”“二十四種童光鏡”,前兩類眼鏡不難理解,昏眼鏡即是如今的老花鏡,近視鏡和如今相同,唯有“童光鏡”較為令人費解,孫雲球的解釋是“此鏡利於少年,俾目光不隨時而損,西士謂之存目鏡。成童即用,十數年後去鏡,目終不衰,至老仍如童子。”筆者理解為,“童光鏡”或是用來矯正近視的?此留待專業人士解答。值得一提的是,所謂二十四種昏眼鏡、近視鏡,並不是種類不同,想必是二十四種度數的眼鏡,張若曦說孫雲球可以“量人年歲、目力廣隘,隨目配鏡”,可能就是讓人挨個嘗試不同度數的眼鏡。
此外,《鏡史》目錄中又列有遠鏡、火鏡、端容鏡、焚香鏡、攝光鏡、夕陽鏡、顯微鏡、萬花鏡等中類的光學儀器。遠鏡即是今望遠鏡,孫雲球說遠鏡適用於“樓臺高處用之,遠視山川河海、樹木村落,如在目前”,樣式應當是單筒伸縮式的,因為孫雲球論述遠鏡的用法時說“物形彌近,筒須伸長;物形彌遠,筒須收短;逐分伸縮,象顯即止”這十分符合單筒伸縮望遠鏡的特徵。有一名為文康裔的人曾於康熙年間拜訪孫雲球,孫雲球不僅出《鏡史》還親自帶文康裔登上虎丘體驗了一把望眼鏡的神奇功效,這給文康裔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先生又出所輯 《鏡史》相示,其遠鏡尤為奇幻,偕登虎丘巔,遠觀城中樓臺塔院,若招致几席,瞭然在目;覩彼天平、鄧尉、穹嶐諸峰,崚嶒蒼翠,如列目前,體色畢現。神哉,技至此乎!

銅鍍金嵌琺琅望遠鏡 清乾隆 清宮內務府造辦處造

根據康文裔的描述可知,孫雲球所制望遠鏡的功效極佳,應當和現代望遠鏡相去不遠。火鏡看似玄乎,實質上就是用來生火的凸面鏡,端容鏡與銅鏡相似,是給女孩子們“懸之扇頭,系諸帕角,隨時掠鬢,在處修容”的。焚香鏡和攝光鏡亦不神秘,簡單而言,焚香鏡就是將火鏡運用到焚香當中:“香置鏡下,隨日東西,以架相逆,無火自爇”,攝像鏡的原理也很簡單,就是我們今天所熟知的“小孔成像”原理,孫雲球描述其用法為“素屏對鏡,室外遠近上下,動靜大小物類,俱入屏中,細微體色,畢現如真。”和小孔成像的原理和現象幾乎一致。

此外,萬花鏡也是我們所熟知的物品,但在彼時技藝就十分高超了,孫雲球描述萬花鏡的效果為“此鏡能視一物化為數十物。如視美人,頃刻金釵屏列;視花朵忽來天女繽紛;遠視山林臺榭,儼然海市蜃樓,層疊參差,光華燦爛。蓬萊閣上,恐反無此變幻觀也。”觀其文字即有色彩繽紛、變化萬端之感。

《鏡史》與端容鏡相配的插圖

《鏡史》中所列最令人費解的鏡子應當是“夕陽鏡”,孫雲球說該鏡是為“患赤火眼者”而發明的,只要戴上這種眼鏡即可“涼氣沁膚,目痛立止”“雖炎炎烈日,一如夕陽在山,猶酷暑熱惱中一服清涼散也 ”,筆者思慮再三,未解其意,實在不知何種眼鏡戴上會有如此效果?後來筆者在翻找文獻後才得知,這“夕陽鏡”即是今日的墨鏡,是用茶晶或墨色的水晶製成的,這才恍然大悟,這墨鏡不正有遮光避陽的功效嘛?
最後,諸多鏡子中最令人誤解的應當是“顯微鏡”了,不少的讀者都會誤解這裡的“顯微鏡”應當和列文·虎克所發明的顯微鏡相同,但是仔細閱讀孫雲球的描述便會發現事實並非如此:“鏡用俯視,以極微細之物,置三足之中。視醯雞頭尾瞭然,視疥蟲毛足畢現,蚊蟁宛如燕雀,蟻蝨幾類兔猿。博物者不特知所未知,信乎見所未見。”根據孫雲球的描述,他用顯微鏡所觀察到的對象都是細小的蚊蟲等物,而所觀察到的效果而僅僅只不過是觀察到了蚊蟲身上的毛足而已,並沒有觀察到細胞等物。換言之,孫雲球的顯微鏡只是我們如今所說的“放大鏡”而已,和列文·虎克所發明的“顯微鏡”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在認真觀察過《鏡史》所敘述的內容後,筆者愈發感覺《鏡史》一說或許只是孫雲球提供給顧客的商品清單,不少的鏡子描述中都帶有某種推銷意味,如在論述火鏡是,孫雲球說“此鏡於日中取火,無煤自燃,用以代燧,且大似金錢,便於攜帶,舟車途次,尤所必需。”孫雲球是否在熟練掌握光學儀器製造技術後轉向了販賣眼鏡等物,史籍並無並無明確記載,但有史料提及孫雲球小有名氣後,“四方聞聲景從不惜數百里,重價以相購”,漸漸的還出現了“虎丘孫家眼鏡”的名聲。清代以後是眼鏡在中國逐漸普及,我們所熟知的康熙、乾隆等皇帝都曾配載過眼鏡,清葉夢珠在《閱世編》說眼鏡:“順治以後價漸賤,每副值銀不過五六錢。近來蘇杭人多製造之,遍地販賣,人人可得,每副值銀最貴者不過七八分,甚而四五分,直有二三分一副者,皆堪明目,一般用也”。葉夢珠和孫雲球是同時代之人,不知葉夢珠所說得“近來蘇杭人多製造之”的現象是否和孫運球有著直接干係?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這些蘇杭人之中,肯定有著孫雲球的一席之地。

《蘇州市景商業圖冊》中的眼鏡店

虎丘孫家眼鏡的出現,對於蘇州藉文人而言是莫大的福音。孫雲球的舅舅董德就患有嚴重德近視,他自述為“閱文繕寫,在見寸以內”。康熙十七年(1678年)董德參加鄉試,藉助於孫雲球所制眼鏡,他“頓使目光遠一尺有餘 ”。最終董德中舉,孫雲球可謂功不可沒。正因為如此,彼時的文人對孫雲球大多讚不絕口,蓴江吳奇生曾作《<鏡史>贈言》詩一首,其中稱讚道:

大造育物猶有憾,手補缺陷功何全。
自古越裳使重譯,迷途何日歸鄉舶。
一朝為制指南車,萬里山川無間隔。
神奇果得勝天工,道形而上將無同。

吳奇生將孫雲球製造眼鏡的功績與發明指南車相比,彌補了自然造物的缺憾。可惜的是,孫雲球的生卒年不詳,但《虎阜志》說孫雲球只有三十年餘年的壽命,若不是天不假年,或許孫雲球還能在中國的光學史留下更高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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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科舉考試為正途的古代,孫雲球卻痴迷於自然科學知識,在短暫的人生裡為中國古代的光學知識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著名的科技史學家李約瑟也曾關注過孫雲球,孫雲球用一種不同於沈周、唐寅等人的方式,進入到了世人的視線當中。值得一提的是,儘管孫雲球在中國光學史上具有重要地位,但不少人視為中國本土眼鏡的發明者,這種論調或為誇張攀附之言,依然有待商榷。

參考文獻:
1、孫承晟:《明清之際西方光學知識在中國的傳播及其影響——孫雲球研究》,《自然科學史研究》2007年第3期
2、陸肇域、任兆麟:《虎阜志》,南京:古吳軒出版社,1995年
3、(清)錢思元輯、(清)孫珮輯、朱琴點校:《吳門補乘 蘇州織造局志》,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
4、《吳縣誌》,民國二十二年鉛字本
5、戴念祖、張旭敏著:《中國物理學史大系·光學史》,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1年
6、李慎:《明清之際西洋鏡在中國的傳播》,碩士學位論文,暨南大學,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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