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信述》5.22
公冶長篇——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
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
孔子說:“伯夷、叔齊不記舊怨,別人的怨恨因此就稀少了。”
伯夷、叔齊:殷商時期孤竹國國君之子,讓出君位,前往西伯姬昌的周,後來勸阻周武王伐紂未成,不願“食周粟”,餓死在首陽山。孟子:“伯夷,聖之清者。”《正義》:“伯叔,少長之字;夷齊,其名也。”
《義疏》:“孤竹之國,是殷湯所封,其子孫相傳至夷齊之父也。父姓墨臺,名初,字子朝。伯夷大而庶,叔齊小而正,父薨,兄弟相讓,不復立也。”
念:惦記,念念不忘於心也。
舊惡:過惡、夙怨,《義疏》稱為“故憾”。李炳南:“舊怨是既往之怨。既往不咎,予人以自新之路。”
怨:怨恨。此處指別人對夷齊的怨恨。
是用:因此。用,因。
希:同“稀”,少。張栻:“怨是用希者,己無所怨於人,而人亦無所怨於己也。”
《論語註疏》曰:此章美伯夷、叔齊二人之行。不念舊時之惡而欲報復,故希為人所怨恨也。
《四書改錯》曰:惟有夙怨而相忘,而不之念,因之恩怨俱泯,故怨是用希。
《論語義疏》曰:唯夷齊豁然忘懷,若有人犯己,己不怨錄之,所以與人怨少也。
《論語集說》曰:念者,不忘於心也。“舊惡”謂人舊嘗有惡於我者也(即“舊怨”)。念惡即是私心凝滯處,私則有怨矣。夷齊處心公清,無所繫累,其於舊惡何念之有?己不念,則人亦不怨。此怨之所以希也。
程子曰:不念舊惡,此清者之量。又曰:二子之心,非夫子孰能知之?
錢穆曰:子貢明曰:“伯夷叔齊怨乎?”司馬遷又曰:“由此觀之,怨邪非邪?”人皆疑二子之怨,孔子獨明其不怨,此亦顯微闡幽之意。聖人之知人,即聖人之所以明道。(按:惟聖人知聖人。)
鄭汝諧曰:每以“怨”而疑夷齊,何也?夷齊之父,舍長而立少,遂使少長俱不立,不足於父子之間也;二人俱出奔,而舍其宗祊,不足於兄弟之間也;紂為無道,闢於北海之濱,武王之興,未免叩馬而諫,不足於君臣之間也。不容於國,不容於斯世,餓於首陽,采薇而食,凡世之所謂不堪處者,夷齊皆甘心矣,疑其必有怨也。惟夫子洞見其心,稱之以“求仁而得仁”。夫仁者之念,無非天理;惡事經於吾心,惡人見於吾前,如晛消雪,未嘗凝留,夫何怨之有哉?
陳祥道曰:求在外者不可必,故放於利而行,所以多怨;求諸己者可必,故求仁得仁,怨是用希。蓋仁人不藏怒,不宿怨,則所謂舊惡者在彼而已,我何加損焉,此所以不念也。
蕅益大師曰:周季侯曰:“‘舊’字,如飛影馳輪,倏焉過去之謂。”方外史曰:“如明鏡照物,妍媸皆現,而不留陳影。此與不遷怒,同一工夫。”
徐英曰:凡《論語》之言讓、言不爭,皆禮之教義也;言可樂、言無怨,皆樂之教義也。禮樂之教,遍於天下,而孝悌之功,不可勝用。自世道之衰,上下交爭,怨瀆旁逸,法家者流起而濟之以嚴刻,以爭救爭,以怨繼怨,異端並起,邪說橫行,而後上無所安,而民無以治。
雲門隱者按:人能正念,不被私心所累,舊怨不縈於心,其恕乎?能“不念舊惡”,故而“怨是用希”。人能恕人,人亦不怨之也。
劉宗周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後世如東漢顧廚俊及諸君疾仇常侍,譏訕朝政,卒成鉤黨之禍。怨毒之於人,甚矣哉!而範滂之言曰:“吾欲使善善同其清,惡惡同其濁。”不悟更以為黨,身死之後,願埋滂於首陽山側,上不愧皇天,下不愧夷齊。誦其言,欽其行,亦可哀已。雖然,君子終不敢以一身之私慍,而廢天下之公義。如滂等者,亦不愧夷齊者也。
夷齊
《春秋少陽篇》:“伯夷姓墨,名允,字公信。伯,長也;夷,諡。叔齊名智,字公達,伯夷之弟,齊亦諡也。”太史公曰:“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齊亦不肯立而逃之。國人立其中子。於是伯夷、叔齊聞西伯昌善養老,盍往歸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載木主,號為文王,東伐紂。伯夷、叔齊叩馬而諫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弒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於首陽山,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者,是也。孤竹,北方之遠國名。《地裡志》:“遼西令支有孤竹城。”應劭曰:“故伯夷國。”(選自《論語註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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