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有多可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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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有多可怕？（2）

天王石像 唐 上海博物館藏

01

和其他造反派頭頭不同，劉武周的出場方式是帝王級的。
根據《兩唐書》描述：他並不是他爹鼓搗出來的，而是天上的昴日星官下凡。
他後腦勺確實有個像雞冠狀的肉瘤凸起。
這樣的，史書裡很多，見外不怪，就是編出來大造輿論的。
劉武周原本是馬邑的鷹揚府校尉。
因為人豪爽，驍勇善射，被馬邑太守王仁恭看上，成了王仁恭的親兵隊長。
但劉武周的仕途生涯，至此也結束了。
因為，他和王仁恭的小妾滾了床單，還讓人知道了。
眼見姦情暴露，小命隨時不保，劉武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王仁恭，自稱太守，反了。
劉武周做了每一個造反派頭頭都要進行的基操：開倉放糧，饑民管飽。
靠這一手，劉武周迅速安定了馬邑城內。
可馬邑城外的地緣環境太差——出門時常碰見突厥人，往南又有李淵擋著。

想稱王稱霸，投靠李淵肯定是行不通的，只能給突厥當小弟。
為了給始畢可汗準備見面禮，劉武周派人洗劫了楊廣的行宮汾陽宮，帶著數不盡的珍寶和美女去突厥拜碼頭。
始畢可汗高興壞了，當即賜給劉武週一大批馬，並冊封他為“定楊可汗”（注意封號），還送給他一面狼頭纛（突厥大汗的旗幟）。
隋末突厥批發的皇帝帽子很多。
比如，盤踞朔方郡的梁師都封號為“大度毗伽可汗”、“解事天子”。
李淵也賣了，只是沒有封號。


02

當初李淵從太原起兵殺向長安時，劉武周沒有抄他後路，就是擔心突厥爸爸不高興；
二是劉武周想讓李淵先去碰碰隋朝的正規軍，他坐收漁翁之利。
沒想到李淵居然拿下了長安。
劉武周就坐不住了，決定抄李淵的作業，照著唐軍的路線南下攻掠長安，奪得天下。
劉武周派出的主將叫宋金剛。

PS：
宋金剛原來是流民起義軍首領出身，被竇建德殺敗，帶著殘部投了劉武周。
劉武周覺得宋金剛挺能打，同時為了收攏人心，當即封宋金剛為宋王，還拿出一半家產，給了宋金剛。
這一套組合拳下去，宋金剛感動壞了，當晚就把老婆給休了，迎娶了劉武周的妹妹。

武德二年（619年）四月初，劉武周正式起兵南下，來到太原。
太原留守，是四小子李元吉，是李淵的保險。
可惜李元吉的軍事能力菜雞到令人髮指。
面對劉武周5000騎兵，李元吉第一反應，派兵出戰。
本來這個思路沒錯，趁敵立足未穩突然衝出，確實可以噶一波人頭。
但李元吉竟然叫車騎將軍張達，領100名步兵出城衝陣。
張達一下傻了：這就是白送人頭啊。
可李元吉不管：去不去？不去就要拿你全家老小開刀。
張達只能去交戰，沒半大功夫，100士兵便成了刀下之鬼。
張達知道自己回去也會讓李元吉大卸八塊，索性便投了劉武周。
這下李元吉的底就全漏了。
不過，劉武周知道，太原城牆高池深，頓兵城下是兵家大忌。
便在張達的引導下，攻陷了榆次，繼續南下，又攻陷了平遙。
李元吉傻眼了，只能接連派出十幾波人前往長安求援。

《舊唐書·李綱傳》載：
“時劉武周率五千騎至黃蛇嶺，元吉遣車騎將軍張達以步卒百人先嚐之。達以步卒少，固請不行。元吉強遣之，至則盡沒於賊。達憤怒，因引武周攻陷榆次，進逼併州。”


03

四月二十日，李淵派出第一波援軍——
等李仲文和姜寶誼渡過黃河，發現連介州（今山西介休）都丟了，晉中被劉武周攪成了一鍋粥。
李仲文救援心切，又上了劉武周部將黃子英的當，在雀鼠谷中了埋伏，唐軍大敗，姜寶誼被俘。
整個河東地區將近一半全部落到劉武周手裡。
六月二十六日，李淵派出第二波援軍，以武德朝第一寵臣、尚書右僕射裴寂為晉州道行軍總管，解太原之圍。
另一邊，劉武周的動作很快，已經攻下離石，隨時可以掐斷黃河渡口，徹底封死李元吉向西的逃竄之路。
八月，裴寂領軍到達介州城下後，數次遣人罵城挑戰，誰知駐守介州的宋金剛根本不吃他這套。
裴寂不知宋金剛縮在城裡當烏龜是有預謀的，把大營紮在度索原（今山西靈石縣東）等待時機。
唐軍的飲水全部靠山澗溪水供應，可沒幾天，水流就越來越細……
原來，宋金剛盯上的就是唐軍的水源，等裴寂軍放下戒備後，派人在上游築起了大壩。
樹挪死人挪活，見此情景，裴寂下令全軍移營去其他有水的地方。
而宋金剛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裴寂的大軍剛動，立刻遭到宋金剛的攻擊。
渴了幾天的唐軍，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瞬間崩潰，各自逃命。
裴寂控制不了局面，只能扔下部隊，狂奔一天一夜逃到晉州避難。


04

眼見兩波援軍被劉武周打退，李元吉再也坐不住了。
這位紈絝公子於九月十六日全副披掛，帶上親兵隊，打開城門，向著長安方向一路狂飆。
臨出城之前，李元吉還欺騙司馬劉德威：“老劉，你安心帶人守城，本王親自領兵出征，不殺退劉武周，誓不回太原！”
李元吉前腳剛走，劉武周後腳就到了。
太原百姓對李元吉已經絕望，便開城投降了。


05

十月初，宋金剛自介州南下，一路攻陷晉州、龍門、澮州等地。
裴寂扛不住，一退再退，無奈之下想出個昏招——
令虞州（今山西夏縣）、泰州（今山西永濟）百姓焚燒城外房屋及糧草，堅壁清野。
這下徹底把老百姓惹急了。
夏縣人呂崇茂趁機裹挾民眾造反，自稱魏王，還和劉武周訂立了攻守同盟。
蒲州（河東郡）守將王行本也趁機閉城自守，暗中和宋金剛勾手指頭。
至此，李唐偌大的河東地區，僅剩下幾座縣城據點，軍隊士氣大受影響。
已是朝不保夕，風聲鶴唳。

李淵無奈地再看看當時的國際形勢：
1、河北方向——
竇建德已攻破黎陽倉；
俘虜淮安王李神通；
大將李世勣投降；
李密降唐時收攏的河北地盤，現在一分不剩。
2、中原方向——
王世充已完全佔據河南及江淮大部分地區；
3、一直縮在朔方的梁師都也領軍南下進犯延州，準備趁亂在李唐的鍋裡攪兩勺湯喝。
這樣一來，初生的李唐政權至少三面受敵。
說不定什麼時候，王世充和劉武周等人就會聯合打破潼關，把李淵給撕了。
李唐朝廷已經走到十字路口。
李淵和大臣們密商，準備放棄潼關以東，割肉清倉，把人撤回來全力守備關中。


06

就在朝野上下死氣沉沉，一片唉聲嘆氣的時候，李世民站了出來：
“河東殷實，長安現在全靠它供給。太原是國家的根本，還是我們的老家，如果放棄，臣深感憤恨。願提兵三萬，必能掃滅劉武周，光復汾晉！”
李淵一下心就不慌了：還是老二提氣！
李淵便將關中地區能召集的兵馬全部交給李世民，並且親自賜酒壯行，送到華陰縣。
武德二年（619年）十一月，趁黃河冰凍，李世民直接帶人從龍門（今陝西韓城市龍門鎮）出發趟到了黃河東岸，在柏壁（今山西新絳）紮下營寨。
河東的情況已經糟的不能再糟，就只剩下絳州和浩州（西河郡，就是當初李淵大發白條封官的地方）還在唐軍的控制之下。
而且李淵給了人，卻沒給他足夠的後勤保障。
況且這幾個月兵連禍結，柏壁周邊的老百姓能跑的早跑了，想搶糧都搶不著。
不過辦法總比困難多。


07

李世民此時身兼陝東道大行臺尚書令，他的話在這一片很好使，名聲也比弟弟李元吉要好的多。
在李世民的感召下，逃亡的百姓陸續返回投軍，隨身的糧草也就充實了唐軍大營。
但奇怪的是，人有了，糧也有了，李世民卻下令全軍就地休整，就是不出戰。
因為柏壁背靠澮水，又剛好卡在宋金剛的糧道上。
進，可以把劉武周和宋金剛切成兩段，使其首尾不能相顧；
退，可以快速撤至黃河岸邊。
果然，宋金剛不可能坐視李世民坐大，日日領軍前往唐營寨前叫罵。
可唐軍就是閉門不戰，李世民擺明了準備和宋金剛拼消耗。

《資治通鑑·唐紀四》載：
“秦王世民引兵自龍門乘冰堅渡河，屯柏壁，與宋金剛相持。時河東州縣，俘掠之餘，未有倉廩，人情恇擾，聚入城堡，征斂無所得，軍中乏食。世民發教諭民，民聞世民為帥而來，莫不歸附，自近及遠，至者日多，然後漸收其糧食，軍食以充。乃休兵秣馬，唯令偏裨乘間抄掠，大軍堅壁不戰，由是賊勢日衰。”

不過，李世民也沒閒著，經常帶人去踏勘地形、偵查敵情。
一次半夜，累的和實為，在劉武周大營外的山頭上睡著了。
這下可危險了，宋金剛也有斥候巡營，輕而易舉發現了他們。
也許是李世民天命加身。
此時，恰巧有一條蛇在追捕一隻老鼠，老鼠逃命時，尾巴剛好掃到了侍衛的臉，侍衛頓時驚醒，赫然發現，宋金剛的騎兵小隊已經圍了上來，僅一百餘步！
李世民上馬狂奔，只是身上的鎧甲太過扎眼，追兵窮追不捨。
關鍵時刻，李世民祭出家傳的本領，一箭射死衝在前面的領頭敵將，這才安然返回大營。

“世民以大羽箭射殪其驍將，賊騎乃退。”


08

有了一手資料，李世民也就找到了破局之法：
1、李世民首先派秦叔寶和殷開山分兵南下，在夏縣附近的美良川伏擊了宋金剛的部將尋相和尉遲敬德，一戰殲敵兩千餘人；
尉遲敬德不甘心失敗，又聯合造反的蒲州守將王行本，準備找回場子，卻又讓李世民在安邑打了個全軍覆沒，僅以身免。
牆頭草王行本只能再次投靠李唐，不久之後被李淵砍了腦袋。
從此，李世民的後方穩住了，不必再擔心被宋金剛搞南北夾擊。
2、李世民派心腹劉弘基和張綸，帶人經隰州北上浩州（西河郡），去截劉武周自太原南下的糧道。
同時因為李世民之前在夏縣打得尉遲敬德抬不起頭來，晉州（臨汾）和澮州（翼城）的軍民官吏又自行宣佈投唐。

《冊府元龜》載：
“於是遣劉弘基、張綸進逼西河，而晉澮城堡並來歸附，賊轉輸路絕。”

這樣一來，戰場形勢立刻反轉，宋金剛進退維谷，開始吃不上飯了。


09

至武德三年（620年）四月，宋金剛完全斷糧，只能拔營北撤。
李世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全軍追擊！
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你的對手比你厲害，還比你拼命。
李世民騎著特勒驃（昭陵六駿之一），強行軍，一天一夜，二百餘里。

特勒驃 西安碑林博物館藏

一天之內，宋金剛連輸八仗，被唐軍斬殺數萬人。
宋金剛又集合兩萬人馬，這是他最後的賭注，要在介州城下和李世民決一死戰。


10

李世民見狀，便分遣兩路南北包夾宋金剛本陣。
正當兩軍殺得難解難分之時，李世民親自帶著玄甲軍直插宋金剛側翼薄弱點。
遭到三面夾擊，宋金剛部下四散逃竄，宋金剛本人只得領著十幾名騎兵逃回太原。
宋金剛帶的幾乎是劉武周的全部主力，現在被李世民殺敗，自然太原也守不住了。
劉武周和宋金剛只能往北逃竄，向突厥爸爸求救。
沒想到，突厥人很現實，倆光桿司令，有什麼價值，我這可沒有多餘的糧食。
隨即將兩人斬殺。


11

解決劉武周後，李世民並沒有休息，朝著王世充露出了獠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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