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廣州香格里拉酒店正在舉行一場選美大賽。
4號選手剛一上場,就引起了全場轟動。
這個身材高挑,儀態萬方,有一雙漂亮大眼睛的女生,在一眾選手中格外亮眼。
經過一系列才藝表演、服裝展示等環節的比拼,她最終獲得了大賽單項獎“最美蝶變獎”。
她站在舞臺中央,燈光打落在她的身上,襯得她更加美豔, 燦爛奪目。
臺下觀眾歡呼聲和掌聲不斷響起,大家都在為她精彩的表現喝彩。
看到如此耀眼的她,大家似乎都忘了她的過去。
她叫劉婷,曾是劉霆。
18年前,他是個男生,他“背母上學”的故事感動全國,是社會公認的孝子,是人人稱讚的全國道德模範。
8年前,他接受變性手術成為女人,震驚全國。
堂堂七尺男兒為何想做女人,這些年他都經歷了什麼?
01.
長相白淨可愛
常被誤認為女孩兒
劉霆,1986年出生在浙江湖州一個普通家庭,父親是工人,母親是裁縫。
作為家中獨子,父母對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父親給他取名叫劉霆,是希望他以後,做個堅毅勇敢的男子漢。
從小,劉霆皮膚白淨,大眼睛巴掌臉,還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長相秀氣,常常讓人誤以為是女孩子。
每次外出,總有人稱讚他:“這小姑娘長得漂亮極了。”聽到這樣的話,小小年紀的劉霆既害羞又開心。
劉霆不同於其他男孩子調皮搗蛋,他性格溫順乖巧,更喜歡和女孩兒一起玩。
父母對此並不以為然,覺得男孩子安靜乖巧也不是什麼壞事,長大有了性別意識自會不同。
隨著年齡的增長,劉霆的表現更是奇特。
當別人問他是男孩還是女孩時,他總是下意識地逃避,不作答。
在學校裡,他連上廁所,也總是確認廁所沒有人才會進去。不經意表現出來的女性化,時常被同學們笑話他“娘娘腔”,沒有人願意和他待一起。
在家裡,劉霆趁母親不注意,時不時偷用母親的化妝品,偷穿母親的裙子和高跟鞋,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模樣,在鏡子前顧盼左右,笑得很開心。
有時候,劉霆的舉動被母親抓個正著,他直截了當和母親說要做女孩子,被母親疾言厲色加以阻攔,甚至打罵。
父母的不理解,同學之間的流言蜚語,讓劉霆不敢再輕易表露自己,他變得沉默寡言,更加安靜內向。
為了給劉霆更好的成長環境,父母拼命打工賺錢,終於在他13歲那年,一家人歡天喜地地搬進了大房子。
就在一家三口還沉浸在喜悅中,老天卻給了他們當頭一棒。
02.
父離家、母病重
獨子挑起家中重擔
父親工作的工廠倒閉,他被迫下崗,母親積勞成疾,多年的慢性腎炎加重,已經惡化成尿毒症。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讓這個小家陷入了更大的窘境。
母親一次又一次透析治療,高昂的醫藥費,很快就把這個本來不富裕的家庭給拖垮了。
更加意想不到的是,父親說要給母親治療,賣掉了新房子,回頭卻攜款跑了,音訊全無。
劉霆多次聯繫父親無果後,他意識到父親再也不會回來了。
看著虛弱的母親,年僅15歲的劉霆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他需要撐起這個家。
母子倆搬進了年邁的外婆家,為了不給外婆增加負擔,劉霆主動承擔了所有活。
每天伺候好母親後,再匆忙趕去學校上課,一到放學,又急忙跑回家,生怕錯過母親吃藥打針的時間。
為了節省治療費用,劉霆在專業人士的幫助下自學了打針和使用電療設備,每當母親誇他打針不疼時,他既開心又驕傲。
每天晚上等到母親舒服睡著了,他才能安心學習。
哪怕生活再艱辛,劉霆也從未懈怠學習,他刻苦努力,學習成績非常優秀,獲獎無數。
皇天不負有心人。2005年,劉霆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浙江農林大學。
劉霆拿到錄取通知書,和母親兩個人相擁而泣,這是這對苦難母子,這麼多年來最值得開心的一件事。
可學費和母親後續的照顧,讓劉霆不知所措,自己去上學了,母親該怎麼辦?外婆年事已高,也照顧不了母親。
多番考慮後,劉霆決定給學校招生辦打電話說明情況。
學校領導高度重視,主動提出減免劉霆的學費,同意他在校外租房子,並承諾將盡最大努力幫助他和母親。
03.
背母上學勤打工
孝子名聲傳全國
一切準備妥當後,劉霆背上母親一起到大學報到。
此時,醫生也告知他母親如果不盡快換腎,最多隻能活兩年。
他曾想把自己的腎給母親,但由於長期奔波勞累和營養不良,他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手術。
為了湊夠手術費,劉霆從來不參加任何課外活動,課餘時間,他照顧母親,爭分奪秒出去打工賺錢。
他每天像一個陀螺一樣,不停地旋轉沒有停過。
漸漸地,劉霆的經歷在學校流傳開來,同學們紛紛向他伸出援助之手,他的孝子名聲也引來了媒體爭相宣傳和報道。
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的醫生看到報道後,主動聯繫劉霆,願意無償為他的母親做腎移植手術。
在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的幫助下,劉霆母親的手術非常成功。
劉霆支付完醫藥費,把剩下的善款全部捐給學校,設立獎學金,希望能幫助有需要的人。
他的孝心和義舉被廣為流傳,隨著輿論的發酵,2007年,全國首次道德模範評選,劉霆成功當選了。
鎂光燈下,鮮花與掌聲,劉霆參加各種節目訪談,成為了眾所周知的大孝子。
然而,這個安靜內向的男生在鏡頭前,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沒有人知道此時,他的內心正在苦苦掙扎。
04.
決心接受變性
從此變身為女郎
母親看到兒子出名後,變得更加鬱鬱寡歡,精神萎靡,在她的耐心開導下,劉霆向她傾吐了埋藏內心多年的秘密。
原來,劉霆一直渴望做個真正的女人,如今母親痊癒了,他心中多年的女人夢蠢蠢欲動。
可現在,他是國人推崇和效仿的孝子,被推至道德制高點的他,需要做出符合大眾的行為,但被困在這軀男兒身裡,他內心備受煎熬,異常痛苦。
聽完兒子的傾訴,母親一言不發,她回想起劉霆從小到大的舉動,自責不已,怪自己沒有早點發現,怪自己患病害了兒子。
母親積極尋找解決辦法,想讓劉霆接受自己的性別,陽剛起來,可都無濟於事。
2013年,母親決定帶劉霆看心理醫生。
經過醫生診治,劉霆得了“易性病”,存在性別認同障礙。醫生建議讓他迴歸本心,穿回女裝,有利於身心健康。
看到診斷結果,母親久久一言不發,直到最後,她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她對劉霆說:“這麼多年,委屈你了,你想做女人就做吧,做媽媽的好女兒。”
媽媽的這句話如同一道有力量的電,重新點亮了劉霆灰暗的人生。
2014年8月14日,劉霆在廣州召開新聞發佈會,公開自己身穿女裝的照片,宣佈自己即將成為女性的消息。
韓國第一變性女星河莉秀還親臨現場,為他送上了高跟鞋和婚紗。
一瞬間引起了全社會的轟動,全國道德模範竟想變性做女人,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鋪天蓋地朝劉霆襲來。
有人表示理解支持,有人則謾罵劉霆是“神經病”,“人妖”。
劉霆沒有把這一切放在心上,他積極配合整形醫院做好變性事宜的準備。
2014年10月起,劉霆開始了長達半年多的變性手術。
手術過程千難萬險,麻醉過後令劉霆痛苦不堪。
母親看到他這副模樣,心疼不已,恨不得能替他承受痛楚。
但劉霆想到自己即將圓夢,他咬緊牙關,強忍著疼痛,積極配合醫生做好康復療程。
憑藉堅定的信念和堅韌不拔的意志力,劉霆成功了。
她迫不及待出院重新辦理身份證,當看到新的身份證上:劉婷,性別女,那一刻,她捧著身份證泣不成聲,她終於圓夢了!
重獲新生的劉婷,積極學習化妝穿衣技巧,練習瑜伽保持體態,全副身心投入到自己的女性新身份裡。
2015年9月,在母親的支持下,劉婷參加了國際聯合國小姐選美大賽,並一舉拿下了“最美蝶變獎”。
她是中國有史以來,第一個作為變性女性參加選美並獲獎的人。
為了表彰她的勇氣,2016年1月19日,聯合國婦女署給劉婷頒發了“2015女性傳媒大獎女性榜樣獎”。
後來,劉婷根據自己的經歷,寫了一本書《我本佳人》,希望通過這本書讓更多人瞭解真實的她,也藉此鼓勵和她有相似經歷的人。
同時,她還把書的一半版稅作為貧困山區兒童公益助學。
隨後,劉婷漸漸淡出大眾視野,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做主播,上綜藝節目,積極參加社會公益活動和維護女性權益宣傳,偶爾會在社交網絡上發美照和網友們互動。她還創作小說,嘗試做演員,她活得恣意又灑脫。
從男孩到女孩,劉婷如同一隻毛毛蟲,經過漫長的歲月,痛苦掙扎努力破繭而出,最終蛻變成一隻美麗的蝴蝶,成全了自己,感動了他人。
寫在最後:
看完劉霆的故事,阿呆爸想說這姑娘真颯。
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吃盡苦頭,受盡磨難,可她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命運的不公。
面對患病的母親,他藏起自己的女人夢,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母親遮風擋雨。遇到眾人的嘲諷,他沒有口出惡言,而是努力做自己。
幸好,他有個真正愛他的母親。
得知他的夢想,母親曾難以接受,也曾試圖改變他,但最終還是理解他尊重他的選擇。
在別人不理解,不認同劉婷的時候,母親堅定地站在她身邊,以最大的體貼和包容說:“即使全世界都來指責和謾罵你,我也會支持你。”
想起紀伯倫的一段小詩:“你的兒女,其實不是你的兒女。他們藉助你來到這世界,卻非因你而來,你可以給予他們的是你的愛,不是你的想法,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
我相信,每一個父母都深深愛著孩子,但愛孩子,不是按照父母的意願,把他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而是,做孩子堅強的後盾,孩子回頭跌倒時,我們可以支撐他站起來,孩子往前跑時,我們能夠推他一把,幫助他們跑得更高更遠,目送他們追求想要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