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很多人生病後，或舊病甫去新病又至，或時好時壞纏綿不愈。其實很多時候並非病得多嚴重，而是在病癒這個正氣回覆的當口，要麼不當滋補，要麼覺得好了沒事了，操勞過度，導致病情反覆。這在中醫裡被稱為“食復”和“勞復”。
食復
因為病癒時不當滋補產生的病情反覆，中醫稱之為“食復”。
去年三月份，我調理過一位四十多歲大姐，主訴左肩疼。患者從小就身體弱，中學時有一次衣著單薄，被風吹到身體左側，從此就左半邊身體總怕冷。三十歲時整理冰箱又一次受寒，開始左肩臂疼。近年多處就醫，不見成效。
在肩部觸診時發現她的疼痛主要集中在小腸經循行路線，並在左腋下發現雞蛋大硬結。我告訴她，她的問題在於自身正氣不足，體表衛氣弱，風寒邪氣侵入身體，肩部寒凝。
針對她的肩痛，我就近施灸，必要時配合刮痧，調理了三次。患者的灸感主要集中在左肩和大臂，不時有刺骨寒風冒出，感覺熱量滲入骨頭縫裡。左腋下的硬結由雞蛋大逐漸縮小成乒乓球大，質地也逐漸變軟，晚上的肩痛緩解。腹診則發現腹部虛軟有所減輕，較以前充盈，這是正氣逐漸充足的表現。
這次灸後當天，患者就開始吐痰。兩天後沒有任何原因開始高燒，左腋下酸脹。我鼓勵她這是身體正氣提升，要給身體來個大掃除。果不其然，患者不斷髮來反饋：每天要吐很多痰啦，每天排兩三次黑色黏便啦，甚至長期不規律三個月來一次的月經也來湊熱鬧啦，排出好多瘀血塊啦等等。我建議她趁此時機來艾灸調理，讓病邪出得更徹底。但大姐因為家遠，發燒身體乏力來不了。只是在家少食靜養。發燒的最後一天，大姐反饋說原來突出來成串的痔瘡收回，左腋下的雞蛋大硬結消掉，之後就退燒了。
退燒後的第二天，大姐來艾灸。一見面就讓我看她的臉和手，說：“你看是不是皮膚特白皙，特通透？我以前每天都仔細保養這張臉，現在啥也不抹，比以前任何時候皮膚都好！” 確實，大姐的皮膚本來就白皙，經過這次徹底的清理，由內而外地散發著光彩。我也真心為她高興。
艾灸之前照例要進行診斷，脈弱，還有些數（即脈搏較快），剛剛退燒身體還沒有恢復。舌面白膩苔。左肩不疼，左腋下的硬結確實已經消散大半，僅剩殘餘軟痰結。
腹診時發現了奇怪的現象，以前胃脘處偏虛軟的，為什麼發了個燒反倒滿了呢？仔細詢問大姐的飲食。大姐說，發燒期間，沒有胃口，謹遵醫囑，不餓不吃，只喝點小米粥。退燒後的晚上，覺得餓了，於是連吃三個荷包蛋。天亮後又指揮老公燉羊肉給自己補身體，這還不算，來的路上還帶著黃芪水喝。
我哭笑不得；大姐啊，幸好你今天來了，要不然不光發燒幾天的罪要白受，可能還要添新病。退燒後有食慾，說明正氣來複，此時經歷過正邪抗爭，正氣虛弱，餘邪未盡，飲食要慢慢恢復，不可馬上過食滋補食物。
這次為她灸的是神闕，扶助正氣並助脾胃運化，肚子裡不斷有鳴響，大姐睡了一小覺。回家又美美睡了一大覺。之後乖乖地飲食清淡，慢慢調養，很快就徹底痊癒了。
勞復
因為病癒時過於操勞產生的病情反覆，中醫稱之為“勞復”。
2018年元旦之後，許久不見的大姐來找我艾灸，症狀是咽喉幹癢痛，咳痰。我診斷為內傷溼，外受寒。臟腑推拿後艾灸大椎穴，排出鼻涕和痰，當晚先低燒後退燒，咽痛解除。第二天恢復。
兩週後，大姐又來了，她說上次感冒明明好了，感覺身體輕快。可是因為最近家裡事多，老公也被傳染上流感，再加上搬家收拾和送孩子上學等等，心裡著急上火，這不，兩天前開始發燒和乾咳。我這一摸肚子，腹部像癟了的氣球一樣凹陷，心下滿實。
一年前病好後差點食復，這次是真正的勞復了。
這次又艾灸了神闕穴，腹內一直雷鳴，灸完能夠咳出痰來。讓她回家繼續灸神闕穴（她在厚朴上過艾灸入門課），並且多休息，飲食清淡。
一週後再來時，感冒已經好了，腹部又有了充盈的感覺，心下變軟，身體基本恢復。
古人自古就非常重視病癒後的休養調攝。《傷寒論》中有明確的針對勞復的方劑，對於食復也有論述：“病人脈已解，而日暮微煩，以病新差，人強與谷，脾胃氣尚弱，不能消谷，故令微煩，損谷則愈。” 意思就是病剛好的時候，傍晚有心煩的感覺，那是因為脾胃氣弱，勉強吃東西造成的，少吃點就好了。《醫宗金鑑》說：“新愈之後，臟腑氣血皆不足，營衛未通，腸胃未和，惟宜白粥靜養。若過食胃弱難消，因復煩熱，名曰食復。若過勞役復生熱煩，名曰勞復。” 總之，病後應節飲食，慎起居，小心固護正氣。
作者 張濤
中醫助理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