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90億買的PICO，字節跳動居然說不要就不要了？”不久前有媒體爆料稱，字節跳動或將逐步放棄PICO業務。緊接著，澎湃新聞的獨家報道為這個傳言再添了一把火，表示PICO近半員工離開、多名核心高管離職調崗，以及“正在重新考慮字節跳動VR（虛擬現實）業務PICO的戰略定位。”
當然，字節跳動方面也很快闢謠，並稱PICO團隊會繼續聚焦XR領域的產品研發和生態構建，且公司對PICO業務有著長期、明確的戰略規劃與資源投入。
90億元買下的業務僅僅兩年就關閉，這確實不太可能，即便字節跳動再有錢，顯然也不會拿真金白銀打水漂玩。只不過PICO確實遇到了一些困難，此前在今年春季發生的“組織調整”，乃至部分核心高管的沉寂，也是客觀存在的。僅僅兩年時間，字節跳動麾下的PICO從備受期待到前景撲朔迷離，其中究竟到底發生了什麼？
2021年夏末秋初字節跳動收購PICO，當時科技圈的主題正是“元宇宙（Metaverse）”。彼時元宇宙更是曾被認為是互聯網的未來，是一個看得見、摸得著，可以被感知、提供完全沉浸感的虛擬世界。而元宇宙被業界從故紙堆裡翻出來，則源於XR（擴展現實）相關技術的成熟，這一年Meta的Quest 2席捲全球，完成了千萬人的VR啟蒙，也使得通往元宇宙的路似乎清晰了起來。
元宇宙生態中XR硬件，就承擔起了移動互聯網生態中智能手機的角色，有著智能手機改變人類數字生活的故事珠玉在前，有志於繼續擴張的消費互類聯網企業就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這塊鮮美可口的蛋糕了。據IDC公佈的相關數據顯示，2021年PICO佔中國VR硬件市場份額的41%，牢牢佔據著國內VR硬件一哥的位置。換而言之，當時字節跳動等於是花了90億元買了一張通往元宇宙世界的門票。
如果元宇宙果真是是互聯網的未來，字節跳動這筆錢顯然花得很值。君不見，微信這張移動互聯網的船票，就讓騰訊在面對互聯網行業風雲變幻時能夠做到始終巋然不動。
可遺憾的是，元宇宙這一願景終究太過於宏大、過於脫離現實。元宇宙作為一個虛擬世界，它必然不可能無中生有，要有現實基礎的。而元宇宙的核心要素之一，就是基於計算機圖形學制造出一個能夠以假亂真、令人沉浸的虛擬世界。
所以龐大的算力就是構築元宇宙的基石，比如當年在英偉達新品發佈會上、14秒的黃仁勳數字人神乎其技，但這背後是34個3D美術師、15個軟件研究人員花費了大量時間的結果。更何況，當時的網絡通信水平連5G網絡覆蓋都還沒有實現，用戶隨時隨地接入元宇宙、並保持無法被感知的延遲，自然也難以達到。所謂的沉浸感就更不切實際了，在計算機只能提供視覺和聽覺的基礎上，元宇宙還需要實現虛擬化的味覺、嗅覺、觸覺。
即便元宇宙這邊蛋糕暫時還吃不到，可字節跳動如果能如同Meta一樣，讓PICO的硬件產品賣出超過千萬量級的水平，打造出一個可以持續穩定運行的VR生態，其實也是個不錯的結果。但可惜的是，PICO4試圖開啟VR大眾化之路的設想也落空了，在其首月銷量超過5萬臺後，PICO4的勢能似乎就被耗盡。如果說元宇宙搞不起來是目前的技術水平還跟不上，那麼字節跳動的VR生態遲遲難以成型最大的問題，則可能是內容的缺乏。
據不完全統計，目前PICO平臺的應用僅有500款左右，而且其中有娛樂價值的更是寥寥無幾，反而濫竽充數的應用佔絕大多數。與之相對應的是Oculus平臺的應用接近2000款，Steam平臺支持VR的內容更是超過7000款。可缺乏內容的結果，就是有相當多用戶吐槽買回來就落灰了，進而導致二手交易市場上“99新”的PICO4幾乎是數不勝數。
更致命的是，元宇宙還面臨著“既生瑜何生亮”的窘境。隨著ChatGPT走紅帶動了人工智能在消費級領域的爆發，它對自然語言的理解能力也達到了此前一眾智能助手從未有過的高度。如果說元宇宙是未來可能存在的鑽石礦，那麼ChatGPT無疑就已經是進入開採階段的金礦。相比於充滿變數的未來，活在當下是個更好的選擇，這一點無論對於個人、還是資本其實都是一樣。
元宇宙的問題在於建設週期過於漫長，以至於Meta的百億美元投入都尚且沒法“聽個響”，人工智能的前景儘管同樣模糊，可好歹有了ChatGPT，OpenAI已經蹚出了一條路。所以對於資本市場而言，在2023年選擇正當紅的人工智能、還是已經過氣的元宇宙，答案不言而喻。
至於說為什麼人工智能和元宇宙在現階段是非此即彼的關係？原因就在於無論元宇宙、還是ChatGPT，其實都是需要算力來構建的，而算力、特別是超大規模算力更是一個有價值的資源。
相比於算力缺口幾乎大到令人絕望的元宇宙，支撐AI大模型的算力其實是足夠的。不僅如此，經過一年時間的發展，AI技術賦能生產力場景也已經被證實。例如微軟CEO就在最近證實，集成了ChatGPT的微軟New Bing迄今為止已讓用戶進行了“超過19億次聊天”，人工智能編程助手GitHub Copilot的付費用戶也超過了100萬。
如今無論從C端、還是B端來看，AI大模型以及相關技術都表現出了更加出色的商業價值。要知道資源不足永遠是這個世界的主旋律，即便字節跳動手握抖音這臺印鈔機，也會面臨需要將有限的資源投入更有前景的方向這個問題。隔壁的Meta即便嘴上喊著不放棄元宇宙，但實際上早已將賽道切換到了AI+MR，字節跳動如今也有在大模型業務上持續加碼。
當初字節跳動收購PICO的行為，屬於極為激進地進入一個前路未明的賽道，更是被許多業內人士認為堪稱是不折不扣的賭博。但遺憾的是，現在看來似乎並沒有賭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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