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導讀:感冒治療不當,會留有後遺症或變證,作為中醫臨床醫師要掌握處理的方法。本文前三案主要參考《傷寒論》的方法,後兩案則是對時方的運用。經方與時方之間有發展與繼承的內部聯繫,靈活運用,共克外感。(導讀/依伊)
作者/張燦玾
簡介:張燦玾(1928年—2017年),男,漢族,中共黨員,山東榮成人, 山東中醫藥大學主任醫師、教授,中華詩詞學會會員。1949年1月起從事中醫臨床工作,為山東省名中醫藥專家。2009年,被評為新中國成立以來首屆“國醫大師”。
據我多年所見,感冒病,若非及時治療,或治療不當常留下某種後遺症或變證,今舉例如下:
(1)治不及時,邪未盡解例。
嘗治一農民,初因感冒外邪,頭痛身痛,不曾及時治療,遷延時日,病仍不解。
觀其脈舌,已無明顯異常,乃邪留於肌表,營衛不和所致,處方以桂枝湯加羌活、獨活、荊芥穗、細辛等,水煎服。
服初劑後,即覺甚為舒適,晚間似有溫熱感。此邪氣將解,衛氣外達,營衛將和之兆,後服三劑而愈。
(2)汗後病癒,衛氣不固例。
嘗治省教育廳一干部,初患感冒,經治療後,諸證盡退,惟常汗出,且有微惡風寒之感,已三月之久。
查其脈舌,亦無大變。此乃汗後邪氣雖退,而營衛不和,表虛不固之證。以桂枝加附子湯原方治之。
初服三劑,即見小愈,即以原方繼服數劑而愈。
(3)強令熱退而外邪不解例。
凡感冒有不從外解,或迫汗熱退,或他藥退燒者,亦常致邪未盡解,而周身不適者,吾常以小發汗法治之。
此亦師法於仲景《傷寒論》桂麻各半湯與桂二麻一湯等小發汗劑之意。屬風寒型者,以辛溫輕劑,風熱型者,以辛涼輕劑,小發其汗,病常豁然若失。
即以我自病為例,去歲去北京高級講習班講課前10餘日,突然發燒咳嗽,經查白細胞增高,恐遷延不愈,誤了行期,乃取西藥青黴素點滴法治之,連用五日,熱退咳減。然我自覺精神欠佳,食慾不振,周身不適。是知熱雖退,而邪仍未解,遂以小發汗之藥夜服,溫覆微汗。
次日,即感身輕而病癒。似此等情況,多有因服中藥不便,或初起不願服中藥者,致令邪留不去,常以此法治之。
(4)誤用苦寒重劑而變為溼證例。
此類情況,在臨床時有所見,特別是有些陽虛體質或脾胃功能較弱者,尤難承受大劑量苦寒藥。吾治此證,多以辛香芳化之法為治。
今舉一例,初因感冒遷延不解,咽痛咳嗽,某醫院醫者處一方,辛涼重劑,加黃芩、板藍根、石膏、知母、山豆根等,皆大劑量,連服六劑,病情不覺好,且又腹瀉,日二三次,診其脈浮緩,舌苔白而滑膩。
是為寒藥所傷,表邪未解,脾胃之氣不振,營衛不行,此當解表與溫裡並行,用芳香溫化之法,以輕清宣散,重用藿香、佩蘭等藥為治。
(5)寒藥傷胃救治例。
凡感冒初起,有胃氣不佳而素不耐苦藥者,或幼兒胃氣尚未壯者,若過用大苦大寒之藥,常為損傷胃氣。
昔在農村日,時見有此等情狀,常以甘寒清淡之品,以復養其胃氣。
方以鮮蘆根、鮮茅根、鮮竹茹、鮮薄荷、鮮忍冬藤、茶葉、綠豆等煎湯,加白糖少許,每次少量,頻飲以代茶。
此亦仿薛生白先生五葉蘆根湯方義,常獲良效。
若胃中有熱或素有溼熱者,則以薛生白先生《溼熱病篇》第17條方。
詳該條雲:
“溼熱證,嘔惡不止,晝夜不差欲死者,肺胃不和,胃熱移肺,肺不受邪也。宜用川連三四分,蘇葉二三分,兩味煎湯,呷下即止。”
此方立義,甚得治法之玄機。蓋一開一闔者,天地之道也。一升一降者,動靜之機也。此方以蘇葉之辛開,升也;以黃連之苦下,降也。亦堪稱辛開苦降之範式。
生白先生此方,亦必從張仲景先生瀉心湯方悟出。其方雖異,理本一致。誠善法古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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