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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備箱打開之前你可以盡情的期待,是滿後備箱的快樂水,還是很久沒吃的檸檬雞爪,或者是一隻帶著墨鏡努力營業的胖橘貓。
等到後備箱打開的那一刻,你發現裡面究竟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置身於這片“煙火氣”之中。
“攤主”們用夜晚、週末的時間混跡“擺攤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獲取新的生活體驗。
其實“擺攤界”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傳說”,今天就從傳統的地攤說起。
古美洲很早就有擺攤賣貨的傳統。在前哥倫布時期,露天集市一直是墨西哥許多原住民部族實現以物易物和相互交流的方式。墨西哥著名藝術家迭戈·里維拉在國家宮繪製的壁畫正描繪了當時的地攤盛況。

中國則更不用說,浩浩一紙《清明上河圖》,畫盡了北宋都城汴京的市井煙火氣息。

《清明上河圖》(局部)。作者/張擇端
雖然如今全民皆可擺地攤,但在歷史上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有個群體一直在成為攤主的邊緣遊離著,他們就是中國書畫家。
古代書畫家的地攤賣貨文案有個儒雅的名字,叫做“潤格”或“潤例”,通俗點講就是作品的售價。
潤格在中國起源已久,早在《隋書·鄭譯列傳》中就有記載。清初,戴易首創明碼標價,掛牌賣字,進一步推動潤格的發展。
雖然收取潤筆被看作是文雅之事,但受“文人不愛錢,武官不惜命”的觀念影響,長期以來,文人墨客羞於計價,甚至一談到錢就拐彎抹角 ,扭扭捏捏,顯出一股“酸味”。
這種風氣直到清朝乾隆年間,被一位地攤界崛起的新星打破,他就是“揚州八怪”之一,中國書畫界“地攤一哥”鄭板橋。
縱觀鄭板橋一生,仕途坎坷,兩度在揚州賣畫,要論擺攤經驗,自是不在話下。但他之所以能獲得“地攤一哥”頭銜,還在於他一掃文人以往扭捏之氣,擼起袖子直接上,以藝術家的身份推動書畫走入市場。
鄭板橋六十歲辭官下崗,仍要養家餬口。和中年不同,此時的他名氣已大,只是脫俗不羈的性情依舊不變。因此,鄭板橋決定重返地攤創業大軍,靠賣字畫度日。
他曾在自序中這樣寫到:“凡王公大人,卿士大夫,騷人詞伯,山中老僧,黃冠煉客,得其一片紙、 隻字書, 皆珍惜藏庋。”可見,這地攤要是一擺,商業潛力無限,月入三萬絕對不是問題。
不過,要是按常規出牌,鄭板橋就不會入“揚州八怪”之伍了。
鄭板橋洞察世事,憤世嫉俗,對那些重金購買其畫的富豪官紳常常推脫不畫,對好友以及普通百姓反而有求必應。
為了擺脫索畫人的叨擾,他在拙公和尚的建議下,定出潤格。不料,這一舉在當時竟引起巨大轟動。
讓我們來看看這幅“上了熱搜”的潤格,究竟都寫了什麼:
第一段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清清楚楚地標出價格,最受改卷老師喜愛,滿分。
第二段開始擺明態度: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東西你別亂送,反正我只要錢。俗氣就俗氣吧,飯還是要恰的。
第三段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親兄弟也要明算帳,更何況咱們做買賣的。大哥我年歲已高,就不陪你們嘮嗑了。
最後附詩一首:買賣講究你情我願,我話就擱這兒了,愛買就買不買拉倒。
按當時的物價水平來算,鄭板橋定出的潤格價位是相當高昂的,一大幅畫價值約近一畝良田。不過他絲毫不遮掩,開誠佈公,僅用短短几百字,將真性情三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鄭板橋不僅使潤格發揮出了真正的作用,把自己直接推到了市場的面前,還姿態十足地肯定了其作品的藝術價值,談錢卻不失風度。
當大家都羞於去撿地上的六便士,他心懷頭頂的月亮,在眾人的注視之中,從容地從地上撿起尊嚴。
鄭板橋憑藉一紙潤格,打破了藝術品僅為文人雅士和宮廷收藏的格局,使書畫作品能夠作為商品流入市場,對藝術的價值給予了肯定。
歷史上不願屈膝無奈悽慘離世的文人不在少數,杜甫就是其中之一。他心比天高,無奈命如紙薄,最後只能倔強長嘆:“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在悲涼中結束一生。
反觀鄭板橋,別人笑我太癲狂,我自知為“我”的意義。這種骨子裡透露出來的高貴與尊嚴,可圈可點,可嘉可許。
其實,無論是鄭板橋當年擺地攤,賣字畫,還是如今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後備箱集市,成為攤主。
只要找到自己的價值,肯定自己的價值,生活還會比咖啡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