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往事|上古仙境之永恆魅力


有這樣一個久違的世界,
在那裡,魔力與奇妙尚未離去,
在那裡,充滿危險與可能性。
它深不可測,
它古老卻永在,
而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卻正在越走越遠……
好在
它還存在於電影裡!

羅伯特·艾格斯和威廉·達福

羅伯特·艾格斯和威廉·達福這對組合中,一位已經紅了很久,另一位則在崛起:威廉·達福演過的電影遍佈各個類型,飾演過所有你能想象出來的角色;羅伯特·艾格斯導演則用他獨特的色調將銀幕刷成寧靜的灰、藍、黑,用以承載我們的祖宗曾經擁有的那種對上古之神的崇敬。

這兩個人攜手抓住了一種曾經逝去的感覺,併為其重新賦予了生命。這其中還有“暮光男”羅伯特·帕特森的一份功勞,這是一個正在用大劑量重力重新定義自己的曾經——也就是傳說中的轉型的很有意思的人。

威廉·達福(《梵高》)

艾格斯的第一部長片,也就是之前我們談到過的《女巫》,曾讓所有人大開眼界,並將安雅·泰勒-喬伊送上了星途。在她所飾演的清教徒之女獨自在森林中面對一個無名、無臉的魔鬼時,我們都看得出這個女孩已經為大紅大紫做好了準備。

在跟羅伯特·艾格斯合作之前,威廉·達福唯一沒怎麼嘗試過的角色,就是“著名戲骨獨處空房”類的獨角戲,而給他配戲的,是羅伯特·帕特森,以及很多隻海鷗。

威廉·達福(《內部》)

明年,達福連“暮光男”和海鷗的陪伴都不要了,他將完全獨當一面,出演一位因犯罪方案出錯而被困在一間閣樓裡的藝術品竊賊。電影的名字很簡約,叫《內部》。在這種電影裡,你將觀賞一位演員炫技般地把各種你能想象到的情緒演個遍,並享受他/她在出口打開、圍困解除、字幕上升之前在你眼前慢慢瘋掉的過程。這個小類型的電影越來越難做了,因為我們今天的大多數人,要是獨自被困在一個房間裡,都會直接去做同一件事:拿出手機,打電話叫警察,刷刷朋友圈,在最多幾小時後關上朋友圈、放下手機、走出去。

尼爾·蓋曼的小說《美國眾神》

有了手機和網絡,我們的世界變得很奇怪。雖然說對“過度交流”的批判已經成為一種陳詞濫調,但我還是想說,我們的眼睛本該用來去關注那些永恆日光之下的事物,如今卻過多地用來關注幽暗屏幕之光中稍縱即逝的事物,對懸在我們頭頂那終將吞噬一切希望與夢想的無盡黑暗渾然不覺——雖然這些真相令你的耳朵都聽得生了繭。畢竟,面對“黑鏡”的魅力與犬儒精神,人類至今仍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有這麼一件好事,同時又有點使人悲哀,那就是,很多信仰與魔力,已經離開了我們這個世界。古代人對神的堅信造就了對這個世界運轉方式的全部理解。除了神明以外,還能有什麼足以遮蔽日光?答案是,一次日食。除了神明的憤怒以外,還有什麼能導致大地震顫開裂?答案是,一次地震。這些後來浮出水面的答案都是如此無趣,豪不刺激。想象你住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上:你知道一切事物存在的根基、答案,都是因為一群超越於你的力量集團(神或眾神)希望它存在。如果事情是這樣,你的生活會是怎樣的?

想象一下,住在一個只有幾百個人的小村裡,距離你最近的村也只住著幾百個人,並且走到那裡需要一整天時間。在你們村發生了令人驚異的天文現象,你和其他村民都無法解釋,且距離你一天路程的臨村的人,則完全沒看見這種現象,這一切怎麼解釋?起碼對鄰村的村民來說,你和你們村的人都瘋了。

然後,你們村所有的莊稼都死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們村裡有個人把諸神激怒了,於是祂惡意毀壞了你們的田地作為報復。於是,辦法來了——驅逐激怒神明的那一家人,讓這種事不再發生。

尼爾·蓋曼

尼爾·蓋曼明白這樣一件事,人性正在從對上古神明的崇拜走向對後超現代神明的崇拜。他寫了一整本書,來闡釋新貴科技之神對上古之神的宣戰。

然而,科技之神跟上古之神能比嗎?如果有一天,你偶然在電腦上搜出一個古今中外空前絕後的偉大網站,而你的朋友們則沒有一個人能搜到它,你在其中暢遊一整天之後,第二天一覺醒來發現你的電腦被恢復到了出廠設置——除非發生了這種事,科技之神才能算具備了一點上古之神的段位。

羅伯特·艾格斯和威廉·達福(《燈塔》)

艾格斯抓住了這種感覺,他總是允許我們進入一種在現實中罕見的黑屋體驗。這一點他早在《女巫》中就小試牛刀。後來他拍了一部名叫《燈塔》的電影,風格相當具有現代性,故事卻發生在足夠久遠的過去時光裡,講述了兩個士兵如何在空無一人的海上久久困拘、並經歷了太多你從未經歷過的慘事,令你完全能夠毫無障礙地明白,為什麼其中的一個士兵對各種超自然徵兆具有那樣堅定的迷信。比如,他們經歷過無風帶的沉悶讓一條缺水斷糧的船最終擱淺於風平浪靜的海面,隨後,壞血病、癲狂赫然聳現,船員開始撒野,脫水、飢餓帶來了死亡,並讓小刀從人的肋間劃過。

這個故事講述了兩個男人孤零零地呆在坐落於一塊小小岩石之上的燈塔裡,他們的工作是必須保持燈塔的燈一直亮著。大海上有海量的海鷗,以及一隻美人魚。安雅·泰勒-喬伊想要演美人魚,但導演艾格斯說,這並非她適合出演的那類美人魚,於是她自願出演了一隻海鷗……劇透提示:安雅·泰勒-喬伊並沒有在裡面演什麼海鷗。

羅伯特·艾格斯和威廉·達福(《燈塔》)

達福飾演了一名頭髮斑白的老水手,一隻膝蓋的作廢讓他告別了水手生涯。“暮光男”——終於說到他了——帕特森飾演了一名年輕僱員,被派去跟達福幹這些沒人願意幹的破活兒。同時,他不信邪,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吃每頓飯之前都要先給大海敬個酒,也不相信殺死一隻海鳥除了這件事本身以外還能有什麼其他含義。但達福相信以上種種,並會在波塞冬生氣的時候祈求海神息怒。這部電影描述了新老兩種信仰在近距離交錯處試圖共存而迸發出的瘋狂。可想而知,事情的進展並不順利。無聊,煩躁,像烏雲般壓下來,每件小事都讓他倆忍無可忍,而達福作為老闆,是說了算的那個人。
這部以方形畫框、黑白兩色製作而成的電影,卓越之處在於,它給兩種信仰賦予了同等的重量。當你觀看它的時候,就算海神波塞冬本人突然破門而入,你也不會覺得違和,因為達福所飾演的老水手真心誠意地相信著他。

亞歷山大·斯卡斯加德(《北歐人》)

在艾格斯接下來的電影《北歐人》中,動作元素和明星卡斯相較於他之前的電影占據了更加主導的地位,但它的主題處理的仍是舊的信仰、預言和人類所發現的新真相的碰撞,並讓情況再次走向了衝突。亞歷山大·斯卡斯加德攜他的腹肌一起踏上了為父報仇、解救親媽的航程。路上,他遇見了安雅·泰勒-喬伊,於是這對金髮男女因對他腹肌的共同熱愛而走到了一起。

威廉·達福(《吸血鬼之影》)

艾格斯的下一部片,是對經典影片《諾斯費拉圖》的重拍,如果能為我們帶回這個老故事的那種黑暗、陰鬱的神秘氛圍,它將是一部不凡之作。達福則迎來了他命運的轉折,主演了講述《諾斯費拉圖》電影誕生故事的恐怖片《吸血鬼之影》。

安雅·泰勒-喬伊(《後翼棄兵》)

同時,讓我們來重點說說安雅·泰勒-喬伊。幾次里程碑式的巨大成就,已將她送往載入史冊級別的巨星之路:《女巫》讓她進入了大導演、大製作人的雷達範圍;奈飛爆款美劇《後翼棄兵》讓她進入了觀眾們的客廳;她已經準備好飾演喬治·米勒的神作《瘋狂的麥克斯·狂暴之路》前傳中女主弗瑞奧薩的少女版本——這是一次一但翻車後果不堪設想的機遇與挑戰;她還將為即將上映的《超級馬力歐兄弟大電影》宇宙中唯一的主要女性角色碧姬公主獻聲——從預告片判斷,她這活兒接得很安全,到時候捱罵的,只會是為著名意大利小夥兒馬里奧獻聲、卻完全沒有一絲意大利口音的白人男主克里斯·帕拉特——大名鼎鼎的馬里奧兄弟原聲配音查爾斯·馬丁內斯健在人世,真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沒找他來配音,他可是馬里奧招牌聲音的創始人啊,克里斯·帕拉特有那個金剛鑽嗎?儘管如此,蘑菇王國看上去棒極了,希望到時候這部電影能用綠色下水管道把我們傳輸到那個奇妙絕倫的世界,重拾我們小時候在遊戲機上經歷的那場初戀般的幸福。

喬治·米勒作為製作人出品的電影

喬治·米勒,像艾格斯一樣,有著一種不世出的技能,那就是創造一個足以將你吸入、並在其中以憂鬱的神秘氣息迷倒你的世界,那個憂鬱而神秘的世界甚至可以是南極大陸,因為它講了關於一隻跳舞企鵝的故事(《快樂的大腳》)。還記得1995年那部關於小豬“豬麥”的電影嗎(《小豬寶貝》)?很難想象它們都出自米勒之手吧?他作品中的一半其實都相當陽光,充滿嬉戲,很適合帶小朋友去看。但當你轉身走入街道另一邊的藝術院線時,很可能就會步入他另一半作品中的世界,那些由兩個小時燃爆銀幕的動作戲所營造的熱血沸騰。

喬治·米勒

艾格斯、達福、米勒、帕特森以及安雅,都在他們的電影工作中參與營造了一個久違的世界,在那裡,魔力與奇妙尚未離去,那裡充滿危險與可能性,它深不可測,它古老卻永在,而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卻正在越走越遠,想要抓住並描摹那個古老世界的美就會越難。

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撰文:Justin Saucedo & 王安安

新媒體編輯:WH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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