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12月17日凌晨,昆明軍區黨委辦公室的電話突然急切的響了起來
軍區黨委辦公室的秘書鄒賢玉在電話中急切地說道:“譚政委家出事了!快去看看!”
當眾人著急忙慌的趕到譚家大院時,譚甫仁正滿身鮮血的躺在一樓客廳裡,而他的夫人王裡巖則倒在了二樓的臥室門口,兩人早已沒了氣息。
見到現場如此慘烈,眾人來不及多想只得死馬當活馬醫,火速將譚甫仁夫婦送往醫院急救。可惜的是,譚甫仁夫婦早已失去了生命體徵。
此案一出震驚了整個雲南,甚至驚動了中央。
中央領導對此案件給予了高度關注,立即派人成立專案組展開調查,誓要抓住兇手給譚甫仁夫婦一個交代。
譚甫仁夫婦的住處在防守嚴密的軍區,24小時都有人站崗放哨,而譚甫仁作為一名中將還有著自己的警衛員。
正常情況下,一般人連近身都難如登天,更遑論在軍區裡殺人了。
那麼,究竟是誰有如此膽量和能力在軍區殺害一位開國中將呢?
被殺的中將
將譚甫仁夫婦送往醫院的同時,昆明軍區的副政委周興立刻將此事上報了周總理。
譚甫仁中將在黨內工作三十餘年,為黨和國家獻了自己的一切。
他在17歲時就參與了南昌起義,通過自己的努力擔任了紅十二軍政委等重要職務。
抗戰期間,他擔任了八路軍的政治部主任、副司令員、野戰組織部長等重要職務,又積極投身長征,為黨和人民立下了汗馬功勞,並於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
縱觀譚甫仁的一生,戰爭幾乎成為了他生命的主旋律。他在數次惡劣的戰役中活了下來,卻死在了和平年代,令人痛惜。
為了查清案件給英雄一個交代,周總理當即向周興下達了指示。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務必儘快找出兇手!”
隨後,周興同志立即召開了軍區黨委常委會,向所有人傳達了周總理的指示,並與其他黨員合作成立了專案組。
專案組在人員沒有開始大肆流動的時候,果斷決定封鎖整個軍區大院,控制人員出入,防止兇手逃離和破壞案發現場。
到了工作時間,本該敞開的軍區大門一直緊閉著,氣氛顯得十分凝重。
翫忽職守的警衛
這起案件還需從譚甫仁最親近的人身上尋找突破口。
根據調查,譚甫仁最親近的人,除了自己的家人便是身邊的警衛員。
他們是軍級領導身邊的保衛人員,其工作內容就是保護首長的人身安全,在必要的情況下,警衛員甚至需要犧牲自己來保護首長的安全。
蹊蹺的是,在譚甫仁被害當天,他的警衛員卻沒有在崗位上履行自己的職責。甚至在譚甫仁被害後,他們也沒有任何動作。
據專案組調查,譚甫仁手下一共有五名警衛員輪班值守。在案發當天,有三名警衛員被軍隊徵用,而剩下的兩名警衛員則一直在院子中。
那麼,他們在譚甫仁被害時究竟在做些什麼呢?
專案組立即對這兩名警衛員進行了審問,這才解開了眾人的疑惑。
原來在譚甫仁被害時,其中一名警衛員其實聽到了槍聲,但他卻十分害怕,恐懼讓他躲進了廁所當中,直到兇手逃跑他都沒敢出來查看情況。
另一名警衛員則更加荒謬。他在案發時居然正在忙著和譚甫仁的保姆偷情!
當譚甫仁被兇手追趕敲門向他求救時,他以為自己與保姆通姦的事情敗露,為了躲避懲罰與責問這才沒有開門。
眾人得知事情真相後無比的震怒,周總理痛批:這是建國以來最糟糕的警衛員!
本該盡心全力保護譚甫仁的警衛員,在危急時刻居然沒有一個堪當大用!
這兩人,一個膽小如鼠只顧及自己的安危,另一個與保姆通姦無視譚甫仁的求救,將自己的職責全然忘卻腦後,置首長的性命於不顧。
可說到底,這兩名警衛員所犯錯誤也只是瀆職,他們並不是殺害譚甫仁的罪魁禍首,頂多只能算是幫兇。
柳暗花明
在專案組對譚甫仁親人進行了詢問後,他們發現了第二條重要線索。
案發時,王裡巖的妹妹王文瑩竟然全程目睹了譚家夫婦被殺害的經過!眾人得知這一消息後興奮不已,因為案件的真相已經近在咫尺了。
王文瑩說,在譚甫仁夫婦被害時她聽到了動靜,她以為姐姐跟姐夫在吵架便想過去勸勸,沒想到,她剛從房間出來就看到譚甫仁披著衣服在奔跑,似是在躲避什麼。
隨後,一個身著軍裝的大個子男人從樓梯上衝了下來,直接向譚甫仁連開了三槍,在他確定譚甫仁死亡後,迅速爬上圍牆逃走了。
據她回憶,兇手年約三十到四十歲之間,體型微胖。瞭解到兇手特徵以後,整個昆明的邊境、海岸都在根據該特徵尋找兇手。
可是,在技術還不發達的七十年代,即使大家知道了兇手的體貌特徵也難以展開追兇。王文瑩提供的特徵雖明顯,但吻合的人眾多,無法將這些人全部聚集,然後逐一辨認。
案件陷入了焦灼狀態,所有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可誰也沒有想到,案件的突破口,最後竟是由一個13歲的孩子打開的。
在所有人都毫無頭緒時,一個名叫馬蘇紅的男孩向專案組進行了舉報。
據馬蘇紅所說,他家住在軍區家屬區,譚甫仁被害後的第二日凌晨,有人向他打聽陳漢中的住處。
他為那個男人指過路後便回去休息了,當時馬蘇紅覺得對方有點眼熟,但是沒有放在心上,事後他才想起來,這個人應該是朋友的爸爸王自正。
他聽說王自正現已被隔離審查,本不該出現在自家門口,他越想越不對勁,所以就向專案組彙報了此事。
根據調查,專案組發現王自正的體貌特徵與王文瑩所述基本一致,並且他向馬蘇紅問路的時間,正好在譚甫仁被害之後沒多久。
看來他在殺害了譚甫仁之後,還想繼續殺害陳漢中,可是當天陳漢中並不在家中,這才逃過一劫。
並且,王自正不僅擁有作案時間,還具備了作案條件。他曾是保衛部秘書,負責過首長保衛工作,對譚甫仁所在院落情況極為熟悉,想要做點什麼簡直太容易了。
然而,這個猜測卻被軍區司令部保衛部部長景儒林直接否定了。
畏罪自殺的兇手
王自正在案發時已經被隔離審查,他被隔離之處院裡防守森嚴,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而負責看守王自正的人正是景儒林。
景儒林也是專案組的成員,他堅稱王自正不可能逃出防守如此森嚴的隔離區,倘若他贊同是王自正行兇,就是間接承認了自己看管不力。
專案組連續討論了幾個小時意見也無法統一。最終,他們決定帶馬蘇紅前去辨認,看看王自正究竟是不是他那天早晨遇到的那個男人。
馬蘇紅剛到王自正被隔離的西壩村就與對方碰了個正著。而後,馬蘇紅堅定的告訴專案組,他那天早晨見到的人就是王自正。
馬蘇紅的指認只是讓王自正出逃的事實成立,可他到底是不是殺害譚甫仁的兇手還仍然是個未知數。
大家對他的懷疑也只是停留在猜測階段,並沒有被證實。專案組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提取王自正的鞋印進行比對,待確認了之後再下決定。
除夕夜,陳漢中等人來到王自正的宿舍,通知他前往食堂。
此時王自正還未起床,他不慌不忙地起床穿衣,而他在穿鞋子的時候則刻意問了一句:“我穿什麼鞋子合適?”
這是一個試探。因為他作案時穿的是解放鞋,如果對方不在意就說明沒有人懷疑他,如果對方要求他穿解放鞋的話,那就說明他已經被發現了。
令人絕望的是,他得到的答覆正是穿解放鞋。事已至此,王自正如今只能放手一搏,為了讓眾人放下防備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在系完鞋帶後反手從被窩裡摸出了一把手槍,朝著陳漢中等人連開兩槍,隨即奪門而出,陳漢中不幸中槍身受重傷。
王自正最後仍然沒有逃出眾人的圍堵,當他發現自己已無路可逃後,果斷把槍對準自己太陽穴,畏罪自殺了。
後經提取檢驗,王自正的鞋印與兇手完全一致。
經過對現場的複查和物證的鑑定,均可以確認王自正是一人作案,而兇器正是保衛部丟失的兩支手槍。
至此,這起轟動一時的譚甫仁被害案終於落下了帷幕。
以史為鑑,以喻後人
在這之後,專案組蒐集到了王自正的三本日記。
他們專門指定了一位處長對此進行研究,最終找到了王自正的殺人動機、盜竊手槍的經過,以及他出入西壩村的方法。
王自正原是國民黨還鄉團的一員,由於國民黨軍隊撤退,他改名混入解放軍,成為了軍區保衛部的保衛員,開始在邊防某團當兵。
他善於運用偽裝來騙取領導的信任,憑藉這項能力他很快就被調往了昆明軍區保衛部任保密員、秘書,最後還升任了保衛科的副科長。
狡猾的王自正因為提幹與家鄉徹底斷了聯繫,以至於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往。
然而,在王自正認為自己已經瞞天過海之時,他還是被家鄉的人發現了,一封舉報信便讓他的罪行全部暴露在了陽光下。
經軍區副司令員王必成和譚甫仁批准後,王自正被隔離審查。他自知無法逃脫,遂在筆記中寫道:
“我就算不是死刑也要勞改終身,老婆孩子也會受到牽連。我不能這麼死了,就算死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最後,他製造了這起驚天動地的謀殺案,殺害了譚甫仁這位優秀的開國中將,以此來發洩自己的心頭之恨。
在他的日記裡,王自正詳細地寫明瞭自己逃出隔離處的每一步計劃,他甚至把站崗哨兵輪值的順序都記得一清二楚。
王自正經過長時間的觀察後發現,崗哨輪值的戰士在交接班時,每次都會空出將近5分鐘的時間。
因為,上一班的哨兵需要回到宿舍通知下一班的哨兵換崗,而這5分鐘就是他逃出這裡的最好時機。
1970年12月17日凌晨,王自正瞅準了哨兵換崗的間隙,迅速的爬上隔離處的圍牆,然後潛入軍區保衛部辦公樓,經過調試密碼打開保險櫃,盜取了兩支“五九”式手槍。
王自正來到譚宅後,先到二樓臥室殺害了譚甫仁的夫人王裡巖,然後又從臥室追至樓下,殘忍地殺害了譚甫仁將軍。
在殺害譚甫仁後,他本想繼續殺害陳漢中,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陳漢中那天碰巧不在家中,最後他只能在被發現之前回到隔離處。
譚甫仁將軍被害令人無不扼腕嘆息,這位曾在戰爭年代立下赫赫戰功的開國將領,沒有死在戰場上,卻在和平年代死於小人的暗算,當真是哀哉痛哉。
此案給我們留下了無比深刻的教訓,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會先到來,即便是在和平年代,我們也不應當放鬆警惕。
往事不可追,銘記歷史的意義就是以史為鑑,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避免此類慘痛事件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