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是村子裡最常見的一種野草。
三婆用艾,有吃的,也有藥用的。
艾剛發青,嫩嫩的,我們那兒很多。在小村,水很多,竹林山嘴,隨意一鋤,就有一股泉水冒出。有泉水的地方,少不了兩樣東西,一是呱呱的蛙鳴,一是碧綠的艾。
艾喜潮溼,水邊皆生。
這時,三婆就會提了籃子上坡,回來時,籃子裡是嫩嫩的艾苗,一掐一汪綠水。大家想,艾苗怎麼吃啊,不會有一股艾的苦味嗎?可是,才不呢。三婆將艾放入開水中,一滾即撈起。接著又放在冷水中浸著,浸過三道,用刀切碎,和苞穀米飯揉成團,一蒸,拿出來就可以吃。
這飯啥名?沒名!
誰創的?三婆。
真的,在整個小村,再無他人會做。後來長大,我揮別故土,走出小村,走向城市,也沒看見誰這樣做過。
苞穀米飯與艾苗揉成的糰子,不到小兒拳頭大,翠中透黃,黃中透翠,吃在嘴裡,不但無艾蒿苦味,反而有一種青鮮鮮的味道。那種味道繚繞舌尖,直衝腦門。
三婆離世後,這樣的食物再也沒人做過,我也再沒吃過了。
至於藥用,則是艾灸。
三婆無論哪兒一痛,或者一癢,立馬切一片蒜,上放一艾堆,點著放在患處,發燙即可。據她老人家說,十分見效。我身上長一癤子,剛紅腫,以此法療治,果然如此。
她說,化膿了,就不行了。
她說,癤子有毒,那樣灸是在吸毒。
一直,我不知老人家所說對否,只感到民間單方有時真的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