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下行，買什麼藝術品最保值？

讓-米歇爾·巴斯奎特《Black》，亞克力、油彩、石墨、油畫棒、複印拼貼、木板，126.4(H)×92.7×29.2cm，1986年，估價：5500萬-7500萬港元

5月28日，佳士得香港“二十及二十一世紀藝術晚間拍賣”與“千禧後”拍賣將盛大舉槌，以“全明星陣容”領銜，呈獻一眾頂級藝術家鉅作。這兩場拍賣將反映什麼市場趨勢？今天，時尚芭莎藝術特別挑選數件作品進行解讀，快來關注！

去年11月9日，“先鋒創見：保羅·艾倫珍藏”拍賣於佳士得舉行。萬眾矚目下，微軟創始人保羅·艾倫（Paul Allen）的60件重磅收藏以超15億美元白手套成交，為修拉、塞尚、高更等20位藝術家刷新紀錄。角逐不止，傳奇仍在書寫。在艾倫最後一部分收藏即將上拍的同時，本月，傳媒大亨紐豪斯（S.I. Newhouse）的16件珍罕藏品專場拍賣亦落下帷幕……

“先鋒創見：保羅·艾倫珍藏”拍賣，2022年

“S.I. 紐豪斯珍藏傑作”拍賣，2023年

《環球藝術市場報告2023》便顯示：2022年，高端市場依然是市場增長的驅動力。佳士得以上數場拍賣就在證明：只有真正的精品，才能收穫藏家的喜愛。而接下來的春拍進一步將熱度延續——在二十及二十一世紀藝術晚拍中，拍賣行隆重呈獻“全明星陣容”，囊括傑夫·昆斯、雷內·馬格利特、草間彌生、奈良美智、安迪·沃霍爾等諸多頂級藝術家作品。

佳士得香港夜間拍賣主管何善衡（Jacky Ho）

基於此，時尚芭莎藝術專訪佳士得香港夜間拍賣主管何善衡（Jacky Ho），針對本季拍賣及當下市場趨勢進行深入解讀。

BAZAAR：相比疫情時期，本次春拍徵集的難度如何？藏家釋出作品的意願強烈嗎？

何善衡：特別難，每次都很難。這次徵集的過程中，藏家更多是想買作品，所以我們這次也是“貴精不貴多”的狀態，也希望同一位藝術家，相同類別、年份的作品只出一件，這個會嚴格把關。

雷內·馬格利特《戀人的漫步之徑》，布面油畫，93×74.3cm，1929-1930年，估價：2400萬-3500萬港元

草間彌生《花》，布面亞克力，130.3×97cm，2015年，估價：3200萬-5500萬港元

BAZAAR：通關為藝術界帶來利好消息，但美國銀行危機來襲，市場呈波動狀態。在這種狀況下，你認為今年的藝術市場整體會呈現什麼趨勢？

何善衡：沒通關的時候，全球兩大拍賣公司的生意其實也非常好，一直在破紀錄。通關後，藏家的選擇變多，畫廊、藝博會都會去，拍賣行不再是疫情時類似做“獨市生意”的情況。

不利好的市場因素每次拍賣都有，我幾乎沒有遇到在拍賣前一兩個禮拜或整個月的市場是完全好的。我們生活的時代就是這樣，總有一些負面新聞出現，這是這五年特別明顯的“玩法”。我們能做的是儘量把最好的作品和最吸引人的價格呈現拍場，交給藏家判斷。好作品經得起市場起落與大環境變更的考驗。甚至我會覺得，市場有負面消息時買家更願意參與。

安迪·沃霍爾《瑪麗蓮》，亞克力、絲網印刷油墨、畫布，50.8×40.6cm，1979-1986年，估價：780萬-1180萬港元

奈良美智《Night Fishing》，布面亞克力，100×100cm，1995年，估價：1800萬-2800萬港元

BAZAAR：你剛從紐約回來，看了藝博會和春拍。在你看來，這一季藏家的消費行為有何變化？

何善衡：更成熟了。很多沒有做好研究、“亂衝”的情況少了，藏家現在對價格敏感度很高，很會做功課。其實，大型拍賣很多時候估價會更進取一些，比如20世紀晚拍的那件盧梭估價2000萬美元，也拍到了4000多萬美元的新紀錄，因為作品絕無僅有。在香港這邊，我們也是該保守就保守，該進取的作品我們也敢估。

亨利·盧梭《Les Flamants》，布面油畫，113.8×162cm，1910年，成交價：4353.5萬美元，佳士得紐約，2023年

全明星陣容

本場晚拍中，傑夫·昆斯所作《聖心（紫紅/金色）》將領銜盛會。這件心形雕塑是藝術家“慶典系列”的關鍵創作，系列包括“氣球狗”與“鬱金香”，其中兩件躋身其作品成交價Top5。心形雕塑亦出現在一眾頂級機構中：2008年，《懸掛的心（紅/金）》展出於法國凡爾賽宮；另一版本的“聖心”也曾俯視紐約，亮相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屋頂花園。

傑夫·昆斯《聖心（紫紅/金色）》，鏡面、不鏽鋼、透明彩色塗料、雕塑，356.9(H)×218.4×121cm，1994-2007年，估價：5000萬-7000萬港元

傑夫·昆斯《聖心（紅色/金色）》，1994-2007年，展出於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展出，2008年 ©Jeff Koons，圖片：2023 ©Photo Scala, Florence,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Art Resource/Scala, Florence

再看即將登場的這件“聖心”：紫紅俏皮、金色優雅，構築出該作的神聖感與當代性。可想而知，《聖心（紫紅/金色）》的出現向市場注入的元氣與活力，定將引領本年。

本月中旬，巴斯奎特的一件巨幅三聯作剛在佳士得紐約競得全場最高價。趁熱追擊，一件極為特別的藝術家作品《黑》也將在本場上拍。該作完成於藝術家職業生涯晚期，由四個箱子與匾牌組成，不僅有三尖王冠、英雄頭像及文字等核心創作符號，藝術家更將其影印作品置於其上，可謂集大成之作。

讓-米歇爾·巴斯奎特《Black》，亞克力、油彩、石墨、油畫棒、複印拼貼、木板，126.4(H)×92.7×29.2cm，1986年，估價：5500萬-7500萬港元

此外，《黑》也被巴斯奎特學者和收藏家恩里科·納瓦拉（Enrico Navarra）作為藝術家畫冊的封面，並被其悉心珍藏多年。如今釋出，不禁令人期待：誰將是這件鉅製的下一任主人？

讓-米歇爾·巴斯奎特《Black》（局部），1986年

另一位非裔藝術家巴克利·亨德里克斯則剛剛在佳士得紐約刷新紀錄。這位前輩級、畢業於耶魯的第一代肖像畫家善於繪製日常生活中的同胞。《Triple Portrait from the Yard》出自其職業生涯晚期，身著美元鈔票、佩戴金色手錶、被置於金色背景中，令人物在畫中更具魅力。而相比市場內如日中天的非裔畫家，亨德里克斯稱得上“寶藏”，潛力極大。

巴克利·亨德里克斯《Triple Portrait from the Yard》，油彩、亞克力、雜色葉、麻布、畫布，182.8×121.9cm，2012年，估價：2500萬-4500萬港元

草間彌生《在死海中行走》，縫製填充織物、塑料水果、玻璃纖維、船、銀漆、雕塑，整體：98(H)×236.5×231.5cm；船：58.4(H)×236.5×158.1cm，1981年，估價：1800萬-2800萬港元

草間彌生《在死海中行走》（局部），1981年

近來的焦點藝術家草間彌生也將“同場競技”。最值得關注的是其1981年創作的雕塑《在死海中行走》。藝術家一共製作過9件銀色划艇，第一次出現在公眾視野是在1963年于格特魯德·斯坦因畫廊（Gerrtrude Stein Gallery）舉辦的“聚合：千船會”中，後捐贈給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館。此後，不同版本的“船”分別進入頂級館藏，在市面流通的屈指可數。兼具學術價值與稀缺性，這件博物館級別的軟雕塑不容錯過。

草間彌生《消失於無限之網的維納斯肖像》，亞克力、畫布、玻璃纖維，雕像：216(H)×64×70cm；畫布：227.5×145.8cm，1998年，估價：700萬-1600萬港元

在“銀色划艇”外，拍賣行還帶來了藝術家的“南瓜”、“無線網”、“花”與一件女性雕塑，滿足多種收藏需求。而《消失於無限之網的維納斯肖像》也是人體雕塑系列中極為獨特的一件，廣納維納斯的文化意義、無線網符號與時興色彩“黑粉”。在M+博物館剛剛閉幕的藝術家大型回顧展中佔據席位，該系列的先鋒性已無需贅言。

草間彌生《無限之網（BAJO）》，布面亞克力，145.5×145.5cm，2013年，估價：1900萬-2500萬港元

草間彌生《南瓜》，布面亞克力，73×90.8cm，2000年，估價：2800萬-3800萬港元

奈良美智職業生涯最初期的創作《Sanchan with Shark "In the Room"》則更是矚目。這是其畫冊中的首件布面作品。創作於80年代，該畫可見來自德國表現主義的影響，小女孩形象與童話元素也見雛形，且首次登場國際舞臺，為專業藏家填補收藏空白的不二選擇。

奈良美智《Sanchan with Shark "In the Room"》，亞克力畫布，130×130cm，1984年，估價：900萬-1500萬港元

頭部經典

在國際巨星外，一份豐富精彩的中國藝術代際更迭脈絡會在晚拍中被驚豔展示。從“留法三劍客”多件巔峰期力作到當代領軍藝術家曾梵志、王廣義、劉野的標誌作品，再至雕塑家朱銘的“太極系列”，波瀾壯闊的藝術圖景藉此展開。

趙無極《10.2.77》，油彩畫布，88.7×115.5cm，1977年，估價：1800萬-2800萬港元

出自趙無極60、70、80年代的三件作品率先拉開帷幕。其中，藝術家作於1977年的《10.2.77》是其轉折期的代表作之一：第二任妻子離世，令趙無極開始以嶄新方式面對藝術與生活——其使用傳統水墨的技法處理西方油畫，新風格誕生。該畫色調以明黃為主，焦墨、翠綠與白色點綴其中，如見破曉之景。

趙無極《2.6.61》，油彩畫布，73×116cm，1961年，估價：1600萬-2200萬港元

趙無極《27.8.84》，油彩畫布，95×105cm，1984年，估價：1400萬-1800萬港元

創作於60年代的《2.6.61》則昭示著趙無極藝術黃金時代的碩果，曾展出於美國傳奇經銷商塞繆爾·庫茨（Samuel Kootz）的庫茨畫廊（Kootz Gallery），為藝術家抒情抽象的典範之作。另一件來自80年代的《27.8.84》則作於趙無極多次返回中國之際。藍色與珍珠白令該畫呈現出中國風景的壯闊意味：底部深藍形似群山，間有白雲繚繞。藝術家以藍為主色的作品佔據成交價Top10之二，該作亦令人期待。

朱德群《解脫》，布面油畫，130.6×324.4cm，2004年，估價：1600萬-2800萬港元

吳冠中《園林一角（江南園林）》，木板油畫，45.4×45.4cm，1977年，估價：1350萬-2400萬港元

同為藍色，朱德群的作品《解脫》則圓融雄渾，在光影斑斕處能見其對巨幅畫布的強悍掌控力——此時，他已年至耄耋。值得關注的是，該畫是千禧後藝術家為數不多的雙聯畫，珍罕非常。而自宇宙之大到雋秀江南，只需吳冠中的一幅畫。《園林一角（江南園林）》完筆於1977年，為藝術家自50年代開始探索、最鍾愛描繪的題材。奇樹盤踞，荷塘綠意無窮，柳樹抽枝，無限春景盡收此畫。

劉野《周璇》，布面亞克力，60×45cm，2003年，估價：1500萬-2500萬港元

當代領域中，劉野在2004年創作的《周璇》則格外亮眼。2002年後，藝術家創作了一系列包括張愛玲、阮玲玉等以中國著名女性為主題的肖像作品，該作正是之一。除畫中主角具歷史含義外，劉野罕見地以綠為主色調，天真、童趣中暗含悲涼。

曾梵志《面具系列1999第10號》，布面油畫，149.5×129.5cm，1999年，估價：950萬-1250萬港元

千禧之星

在市場湧現大量年輕藝術家之際，佳士得在“千禧後”拍賣中也帶來了如露西·布爾、賈德·法多朱蒂米、瑪麗亞·貝利奧等藝術家的作品。

露西·布爾《Thin Skin》，麻布油畫，178×127.5cm，2019年，估價：700萬-1200萬港元

這幾位藝術家皆為年輕一代的領軍者。布爾的抽象作品絢麗迷幻，本次上拍的《Thin Skin》尺幅巨大，風格與其作品成交榜首統一，且以少見地以紅與藍為主色調；法多朱蒂米創作的《Let’s Curl Up Inside My Collar》則以大面積的綠色帶來視覺上的清涼。目前，藝術家的作品已進入泰特美術館的永久館藏，有如此機構做學術背書，其未來之路不可限量。

另外，近來風頭正盛的哥倫比亞藝術家瑪麗亞·貝利奧的作品《Home (Boat)》也將亮相本次“千禧後”拍賣。該作元素豐富、色彩對比強烈，有望刷新紀錄。

賈德·法多朱蒂米《Let's Curl Up Inside My Collar》，布面油畫，202×181cm，2018年，估價：400萬-600萬港元

瑪麗亞·貝利奧《Home(Boat)》，水彩、和紙拼貼於畫布，183×152cm，2013年，估價：850萬-1200萬港元

BAZAAR：近一年，從二級市場選擇藝術品的口味來看，似乎80、90後年輕藝術家的比重在逐漸上升。在你看來，這批藝術家目前在二級市場處於什麼階段？

何善衡：穩步成長。每一季的市場都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會在夜場裡為年輕藝術家開“千禧後”拍賣會。他們的狀態和二三十年前大的藍籌藝術家頗像。

我們更多是宏觀地去看市場需求。比如徵集時，我們最大的競爭對手是倫敦和紐約。尼古拉斯·帕蒂的這件《靜物》裡有八個水果、一米八的大畫幅，就贏了不少行家和同事。這件我們敢估，因為夠獨特，你去逛藝博會、巴塞爾都沒有。

尼古拉斯·帕蒂《Still Life》，粉彩亞麻布，150×180cm，2015年，估價：2600萬-3600萬港元

梁遠葦《斯提克斯河》，布面油畫，250×299.7cm，2009年，估價：1000萬-1500萬港元

胡曉媛《木罅XI》，水墨、漆、綃、鐵釘、松木，200×170cm，2018年，估價：40萬-80萬港元

BAZAAR：本次相當於疫情結束後風向標式的一場拍賣，請向我們的讀者分享一些收藏建議？

何善衡：做自己研究很重要。市面上的觀點不一定適合每一位藏家，不要盲從，甚至你在新聞上看到某個消息時，其實已經晚了。所以，去購買你做了功課的藝術家。我相信亞洲和中國藏家的學習能力，所以我們也在拍賣中增加了很多具有學術分量的作品。當做了研究再買，你就會發現：市場通常會證明你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