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渡舟 | 我是如何學中醫的

劉渡舟 | 我是如何學中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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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樣學起中醫來的呢?因為我體弱多病,經常延醫服藥,故而接近了中醫,並以此因緣加入了中醫隊伍。我的學醫老師在營口行醫為生,他收了三個徒弟,我的年紀最小。當時我學的中醫課程,現在回憶起來,大體上分為中醫基礎理論和臨床治療兩個階段,共花費了六年的時間。

在理論基礎階段,我學了張、馬合著的《黃帝內經》《本草三家注》以及《註解傷寒論》和《金匱要略心典》等著作。由於我曾讀過幾年私塾,古文有點基礎,所以文字方面的困難並不大。但對老師所講的醫理方面就存在很大的困難。記得有一次老師講《素問·陰陽應象大論》
“東方生風,風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的內容時,儘管老師講得興高采烈,眉飛色舞,而我卻像騰雲駕霧一樣了。

對於中醫理論基礎,我學了整整三年。雖然對一些問題還有些朦朧,但是把經典著作系統地學了一遍,這就為進一步學習中醫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也算是很大的收穫。學到第四年,老師為我講授了《醫宗金鑑》中的臨床課程,如《雜病心法要訣》《婦科心法要訣》和《幼科心法要訣》等。由於這些內容是用歌訣格式編寫的,因此,老師要求一邊學一邊背,直到背得滾瓜爛熟時為止。背書對我來說雖不陌生,但它很壓人,來不得半點虛假,必須每天早起晚睡,付出辛勤勞動。

關於背書的問題,歷來也有爭論。我的意見傾向於應該背點書的。《醫宗金鑑·凡例》中說:“醫者書不熟則理不明,理不明則識不清,臨證遊移,漫無定見,藥證不合,難以奏效。”它指出“背”是為了書熟,書熟是為了理明,理明是為了識清,識清是為了臨床辨證。由此可見,《金鑑》所寫的大量歌訣體裁,是為了人們的背誦和記憶,這也就勿怪其然了。然而,中醫的書浩如煙海,誰也不能一一皆讀。因此,就有地區之所尚,或因師傳之所異,而不能不有所選擇。例如,南方的醫家多宗孟河派的費、馬之學,而東北三省則多將《醫宗金鑑》奉為圭臬。

《醫宗金鑑》這部書,原為清代乾隆年間太醫院右院判吳謙的未成之著,後被政府認定可以作為國家的醫典,仍指令吳謙、劉裕鐸本著“酌古以準今,芟繁而摘要”的宗旨,在原書的基礎上進行了認真的修纂。又過了大約兩年,於公元1742年方始告竣。全書共為九十卷,計分十一個科目。它與唐代的《新修本草》、宋代的《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可以互相媲美而並駕齊驅。徐靈胎評價此書有“源本《靈》《素》,推崇《傷寒論》《金匱要略》以為宗旨,後乃博採眾論,嚴其去取,不尚新奇,全無偏執”的美譽,說明這部書的成就是非凡的。它不僅在東北三省發生影響,而且遠及全國和東南亞各地。在老師的指示下,我買了一部《醫宗金鑑》。通過自己的學習,發現其中的《訂正傷寒論注》蒐集了諸家之長,參以己意,說理明暢,使人讀之發生興趣。於是,我如飢似渴地埋首於《傷寒論》的學習。從這開始,方由被動的學習變為主動的學習,而向自學邁出了新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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