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將在一座島上度過餘生,只能隨身帶一本書/一張唱片/一部電影/一瓶酒,你會選擇什麼?」
這個有些年代感的句式,仍然是文藝青年們的經典發問。無論交流試探還是社交場合破冰,或者是作品宣發時背書,這個問題總可以作為經典起手式和慣用切口。
年輕人總是幸運的,在他們被生活錘打得太厲害之前,還有機會躲到一座只屬於自己的島嶼上。構建這座島嶼的材料,可以是書籍、音樂、電影和酒精。在這座孤寂與肆意成正比的島上,年輕人可以藉助他人創造出的文藝靈感,探索自己精神世界的邊界。
這裡面藏著某種可以解讀當代年輕人精神狀態的久遠迴音。檢索詞源的掌紋,島(Island)顯然帶有某種孤獨和懸隔的心態暗示,在後疫情時代,這種心態似乎已成為當今年輕人的一種症候,或者時尚。
島(island)是一片「孤獨的土地」(isolate land),因此它能成為「自我的土地」(I, land)……「島」因此帶有足夠引人嚮往的夢幻色彩:一片外人無法輕易踏入的自足小天地,一間自己的房間的擴大版。
從崑崙山到愛琴海,全世界的人們都曾幻想尋找到一眼青春之泉。暫緩哀嘆肌肉線條與皮膚紋理描畫出的韶華光彩易逝,把目光投射到更易摧毀但又不朽的形而上的人類精神,對文藝的創造力以及對生活之錘的反抗,可能正是青春之泉的力量來源。
作為激發創作者靈感的鑰匙,酒總是帶著繆斯女神衣鬢的香氣。眾多書籍、音樂和電影的誕生,都曾憑藉酒精燃燒掉創作者的無數黑夜與白天,外加幾片靈魂碎屑,最終涅槃而生。
威廉·福克納曾表示:「我通常在晚上寫作,我總是把威士忌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用發酵穀物來做靈媒,他感受到美國南方大地上翻滾起伏的喧譁和騷動。
威廉·福克納,美國作家,1949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查爾斯·布考斯基則把醉酒描述為「地球上可抵達的最偉大的事物之一」。把酒瓶作為時鐘上的指針,在地獄冥犬的嚎叫聲中,他看見世界上盛大的孤獨。
歐內斯特·海明威曾說過:「如果你想了解一處文化,就在那裡的酒吧裡待一個晚上」。1937年冬春時節,在馬德里街頭酒館的某個夜晚,透過酒精的折射,這位作家從弗拉明戈的絢爛美豔中似乎已窺見幾縷苦難的戰爭真相,同時聽到不遠處傳來的戰地鐘聲。
在瞭解文化這層意義裡,某些書店也可以是等同於酒吧的文化媒介。
漫步在虛擬世界的倫敦街頭,尋著隔夜酒氣、乾燥紙張和陳年頹喪疊加的複合氣息,就不難找到那家布萊克書店。書店因乖戾的酒鬼店主伯納德而臭名昭著,同時又散發出迷人混蛋的魅力。
假設海明威在某個時空中誤入布萊克書店,他很可能會為了夏日女友與伯納德大打出手,隨後二人在胡鬧酒窖的雨夜把酒言歡,第二天又因狄更斯真皮書封而再次反目:這是倫敦陰晴不定的文化氣質精髓所在。
來到現實生活中,在具有謙和優雅的城市文化氣息的上海,神獸之間書店可能會讓海明威歸於平靜,手持理智的菸斗與性感的酒杯,傾斜遊走在神性與獸性之間,度過一個滿意的夜晚。
比起酒吧,這座書店用舒適替代了喧鬧,但小說、詩歌、音樂和酒精帶來的文化靈感元素都沒有缺席。就像島上木屋裡帶著溫暖壁爐的會客廳,人與人的精神碰撞猶如火焰燃燒,偶爾發出令人愉悅振奮的細微噼啪聲響。
地球儀轉到距離上海一萬公里之遠的吉拉島。如同書店在自然中的形態,這座島嶼為另一位作家提供了孤寂的山風、冰冷的溪水和無盡的荒原,以及一座單一麥芽威士忌酒廠:它們共同組成那種帶著橡木與泥煤香氣的蘇格蘭精神。
吉拉島上居民不過200餘人,但有超過5000頭鹿,帶著自身的匿名性。
在島上的2年裡,這位作家以埃裡克·布萊爾的名字向鄰里介紹自己,用狩獵和捕魚的方式儲存食物,在農舍小屋外圍建起園,伴著肺結核與威士忌完成了一部小說。在作品最終完稿的冬夜,他用一瓶酒歡迎了前來探望他的妹妹,也迎來了自己一場筋疲力盡的昏厥。
島上的居民對埃裡克·布萊爾並沒有什麼好奇心,兼作酒吧和郵局的小商店裡有著適可而止的公共空間溫度,日常問候致意則如同島上的海鳥般掠過。直到那部小說出版並帶來社會轟動後,居民們才知道那位禮貌但咳嗽的知識分子,正是《1984》的作者喬治·奧威爾。
羨慕奧威爾,或者至少幻想過?「島」同時也是年輕人的應許之地與心態地基,每個人都希望「上島」避世,並且或多或少已經踩在一座島上了。想要渡海來去,酒精與創作可能是那艘雙梔帆船。乘船時木漿激起水波,發散漣漪偶爾觸碰的瞬間交流,也更有珍貴且獨特的私人質感。而那些島上的孤獨或共鳴體驗,又何妨是貫穿時空的盛宴……酒神聽到這裡,想必也會微笑了。
2023年的早春時節,整個世界都在期待希望、新生與愛。吉拉單一麥芽威士忌在這時找準了靶心,與神獸之間書店聯合舉辦了情人節特別品鑑活動。
「愛情這杯酒,誰喝都得醉」在活動主題之下,理性、感性、求生欲、閱讀、品酒、觸碰愛情,種種抽象概念與具體行為相互盤旋,凝聚成一陣揚起雙梔船帆的風。
作為嘉賓,作家韓博分享了詩歌電影短片《哀歌》:潛在線索其實是酒神精神。伴著地中海古典世界的希臘柱廊,漫遊至高緯度的白銀時代聖彼得堡,再被翻譯到1920年代的上海,與之同行的,是任何時候都不會屈服的人的文化尊嚴。
韓博描述了意大利畫家提香·韋切利奧《酒神與阿里阿德涅》裡的場景:酒神巴庫斯從戰車一躍而出,撲向受驚的阿里阿德涅。而此時的阿里阿德涅公主,正在遠望帆影,為一見鍾情的雅典英雄忒修斯傷心。那位負心人在公主的幫助下擊斃了牛頭怪,卻因為命運之神的預言,拋棄阿里阿德涅無情離去。
意大利畫家提香·韋切利奧代表作《酒神與阿里阿德涅》
一切都在變形,一切都在更新。鏡頭的畸變拉長人物的影子,氛圍變得迷幻,特別像喝完酒精神起舞的狀態。俞璐首次接觸酒精歡愉的聖彼得堡記憶被喚醒,胃裡翻江倒海與涅瓦河翻江倒海,嘔吐匯流幻變成詩意。
人跟人之間的終極孤獨沒有辦法消解,但在酒精的催化之下,在我們碰杯的時候,就有一些偶爾的瞬間,不小心把酒液灑出來的瞬間,把酒杯跌碎的瞬間,燃燒起人與人之間剎時的火花。
而在威士忌的品鑑中,帶有神秘主義色彩的文藝作品,與醇厚酒液產生了某種精神的共鳴。
與會者攜帶著飲酒的慾望和分享的衝動,有人朗讀了無名詩人打動人心的小詩:「我想要的愛是威士忌般的愛,一種由內而外,溫暖到我每一個神經的愛」;有人解釋了「陪伴」(company)的詞意,源自「一起吃麵包的人」,那麼威士忌是不是可以被看作是來自酒神的「陪伴」;有人期待帶著古銅酒壺去浦東美術館,在「絕美之境:那不勒斯國家考古博物館珍藏展」裡與酒神和維納斯共飲……
感謝酒神與酒,所有孤島上的年輕人們,即使在世界無可避免的下沉時刻,也保有對愛與美的願景。
(所有獲獎者均可獲得JURA 桶藝系列 吉拉朗姆桶一瓶)
參考資料:
1.A tour of Orwell’s Jura, where he wrote 1984|The Guardian
2.韓博:《自由與威士忌,我們共同的怪獸》
3.俞璐:《我在原地等你,或是在蘇格蘭吉拉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