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天下長河》中的高士奇

高士奇，號江村，錢塘人氏，康熙身邊首屈一指的紅人。電視劇《天下長河》中便講述了這位權臣的發跡之路。除在官場中翻雲覆雨外，高士奇在收藏界也是大人物，其所著《江村銷夏錄》至今仍是研究中國書畫的重要文獻。此外，一件長達百年的曠世奇案也由他而起……

⬆️歡迎收聽文章音頻⬆️

天子寵臣

1924年，近代學者羅振玉整理出版了一本秘密賬冊——《江村書畫目》。該書撰寫於清代，相傳作者是高士奇，傳錄者為其子高輿，書中詳細記載了其藏品的信息、價格、類目及註釋。

這本秘賬一經刊佈便引起軒然大波——其中，“類目”內分為“進字壹號”“進字貳號”“送字號”“無跋收藏手卷”“永存秘玩上上神品”等九類；“註釋”則寫明瞭藏品的真偽與品相。而在“進字號”記錄的作品中，不少被註釋為“贗”，用於進貢給大清皇宮……

《江村書畫目》內頁

也就是說，高士奇送給皇帝的藏品極有可能是假的！羅振玉在書中憤然題跋道：“……以贗品欺罔，心術至此，令人駭絕！”於是，一樁長達百年的“以贗進上”大案由此拉開了帷幕。

首先，讓我們回到高士奇的傳奇人生。此人機敏善謀、博聞強識，入朝不到十年便“位極人臣”，被稱為“高相”。電視劇《天下長河》便講述了這位“窮酸白衣”的官場升職路。誰能“一日七遷”？在清史中，無出其右，只有高士奇。

《天下長河》中的高士奇

生於順治年間，這位權臣幼年受到的教育為其在詩書畫藝文方面打下基礎。譬如他自幼臨帖，曾將小雞蛋放在掌中，以練習執筆之勁。彼時，年輕的康熙同樣酷愛書法，卻苦於無人教習。機會就這麼來了。27歲時，他成為皇帝的伴讀，教導康熙書法、作詩。高士奇既聰明還拼命，連生病都堅持上班，因此深得聖眷。不過幾年，康熙為鞏固皇權設立了南書房，入值者僅他一人，幾乎與皇帝隔日一見。

高士奇《錄張懷瓘論蘭亭語》，紙本，24×14cm，清，藏於故宮博物院

錢選《幽居圖》卷，紙本設色，27×115.9cm，元，藏於故宮博物院，高士奇題跋

侍奉康熙為高士奇的生活帶來無限裨益。比如，他得了一份美差：鑑定內府書畫藏品。這令他眼力大漲。正值江南書畫名跡陸續進入大內之際，高士奇陪同皇帝鑑賞了不少傳世之作：《曹娥碑》、王羲之所作《快雪時晴帖》、蘇軾的書法《滿庭芳詞》、懷素的作品《草書千字文》……

更重要的是，康熙年間，京官俸祿微薄，高士奇卻因頻繁受賞每年能有不少盈餘，再加上迅速擴張的人際網絡，他已躋身京城主流收藏圈。

懷素《草書千字文》（局部），紙本，26.8×13.5cm，共九頁，唐

傳王羲之《快雪時晴帖》（局部）唐摹本，紙本，23×14.8cm，東晉，藏於中國臺北故宮博物院

江村銷夏

不過，在政治鬥爭中左右逢源的高士奇還是因遭彈劾而暫別京城。

面對這樣的權臣，高士奇的“對手”如此評價他：“以覓館餬口之窮儒，忽為數百萬之富翁。試問金從何處來？”“豺狼其性，蛇蠍其心，鬼蜮其形。”的確，隨著康熙對其愈發倚重，除貪汙鉅款外，“雅賄”隨之而來——北宋李公麟所作《赤壁圖》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進入到高士奇的收藏。其社會地位的提升也讓各地書畫名作加快易主的速度，譬如高士奇就從泰興季氏處購得了一件傳世墨跡——王羲之所書《臨鍾繇千字文》。

傳王羲之《臨鍾繇千字文》，紙本，26.3×322cm，東晉，藏於故宮博物院

然而，他在應付官場內的勾心鬥角之餘，還在一心一意地鑑賞書畫。等解任歸鄉，回到提前在浙江平湖購置的田產、房舍時，高士奇全部的精力都用作於收藏鑑賞。與此同時，他開始洋洋灑灑地撰寫一本極為重要的書畫著錄：《江村銷夏錄》。

《江村銷夏錄》內頁

阮郜《閬苑女仙圖》卷，絹本設色，42.7×177.2cm，五代，藏於故宮博物院，經高士奇遞藏

不願透露藏品的藏家有很多，像高士奇這樣坦然交底的可謂少之又少。全書書畫作品共210件，始於唐代，終於明中葉吳門四家，包含標目、尺度、評語等信息，並通過印記和題跋考訂收藏次第，堪稱一本古代版的書畫檔案，於今仍具重要的考察價值。不過在歸隱平湖時期，高士奇的藏品僅80餘件，撐不起這樣一本書。因此，《江村銷夏錄》也囊括了此前其與康熙品鑑、在同僚處所見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