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前,我們見到了任賢齊。
包間這側,一臉笑容的任賢齊和我們熱聊。旁邊的空間望過去,一張圓形飯桌,團隊的夥伴們陸續坐下,就等著“老大”結束工作,一起熱熱鬧鬧吃上一頓。
幾個小時後,任賢齊“齊跡·在路上”北京演唱會開唱。這也是繼2013年“飆”演唱會後,任賢齊重返北京舉辦個唱。
忐忑、興奮,複雜情緒包圍著這個“老字號歌手”。
北京記憶:那首《春天花會開》,人生第一頓涮羊肉
抵達北京已經兩天了,但任賢齊還未來得及感受北京的初夏。飛機降落,他先是去郊區拍了廣告,又馬不停蹄到演唱會場館走位、彩排,“到此刻為止,我也就在車上透過玻璃看了看北京的街道。”
不過北京之於任賢齊仍是親切的。
它是任賢齊的“靈感之城”。如,那首膾炙人口的《春天花會開》,就是任賢齊多年前在北京回龍觀拍戲時寫出來的。
自小成長在四季變化不大的南方,那是任賢齊第一次長時間感受到北方的分明:秋天落葉黃、涼風起;冬天枝頭枯,雪紛飛;而到了春天,發綠芽,萬物生。“在我拍戲過程中,我經歷了四季的變化,人的感觸也會更不同一些。我才發現為什麼北京文化、藝術是這麼蓬勃,因為外在環境是會帶來很多強烈的衝擊和刺激的。我很多創作靈感就是這樣油然而生了。”
不止《春天花會開》,任賢齊另一首大熱的《浪花一朵朵》實則也寫自北京,“後來北京拍完戲之後,我要飛去馬來西亞的熱浪島拍攝《夏日麼麼茶》,那首《浪花一朵朵》也是我在北京開始寫的,歌詞寫的是北京的環境。只是去了海邊後,才把它的內容改成了一個海島故事。”
《夏日麼麼茶》
北京也是任賢齊的“友情城市”。
不止到了這裡就抓緊時間聯絡長住北京,因去年《披荊斬棘》而結緣的好兄弟鄭鈞、郝雲他們,還沒拜訪涮羊肉店老闆這件事兒,也讓任賢齊牽腸掛肚。
那位老闆是任賢齊的一位“衚衕朋友”,兩人的緣分始於1999年的央視春晚。那一年,已憑藉《心太軟》等歌走紅大江南北的任賢齊首登春晚,獨唱了《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翻閱那年新聞報道,“一人‘控場’整個晚會”,“央視首次為歌手更改規則,讓任賢齊唱新歌”……字裡行間,也能感受到任賢齊一時無兩的勁頭。回憶那年春節,讓任賢齊印象深刻的還有深夜的一頓涮羊肉。
“我記得那天春晚結束後,我回去酒店的路上覺得好餓啊,公司同事說餐廳都關了,或者可以幫我準備方便麵。大過節的年夜飯,泡麵……我會覺得有點失落。”正當沮喪時,任賢齊的車子正好經過了一家涮羊肉店,看著店內亮著燈,他直接下車衝了進去,“結果進去之後我才發現,是老闆在招待外地沒法回家過年的員工吃飯。我進去,他們看到我,也‘傻’了,哎?這個人不是剛才還在電視上春晚嗎?怎麼現在在這?”任賢齊笑著回憶,“還好老闆他們說‘你不介意就跟我們一起吃吧’。我們中國人的熱情就是這樣,遠道而來的都是朋友,都是家人,我很喜歡那種感覺。然後我就和大家圍著圓桌開吃。我記得當時有個爐子在那,什麼時候吃都是熱騰騰的菜,就是我們中國人說的圍爐吧。那種圓滿,到現在我還是印象很深刻。”
那是任賢齊人生第一次吃到正宗的涮羊肉。後來,他不僅跟老闆成為了很好的朋友,往返北京多年,無論是辦活動、開慶功宴,任賢齊也總是首推那一家店去吃,“很幸福的是,當年很多老員工都還在,他們可能都從服務員升到了經理、總經理,我好像也見證著這個家的成長。每次我去吃,都有一種回家的感覺,有一種濃濃的思念。”
任賢齊1999年首登央視春晚
北京,還是認證歌手能力的地標城市。
任賢齊解釋,尤其在早年間,身為歌手,如果能在北京的首都體育館開演唱會,那就證明這個歌手被大家肯定,被市場接受了,“因為北京是全國音樂重鎮,在這開唱是非常有榮譽感的一件事。”所以本輪“齊跡·在路上”演唱會,除了首站早早確定要在“有血濃於水情感”的家鄉武漢舉行外,第二站任賢齊就選在了北京,“這次再回來,我也帶著全新的內容想跟大家分享,所以心情很複雜,又興奮,又是忐忑的。”
任賢齊北京演唱會現場
票房壓力?如果我唱砸了,其它無意義
以歌手身份出道30多年,儘管有廣泛的聽眾基礎,但疫情三年,少有親近大眾的專場機會,加上樂壇更迭,自認“老字號歌手”的任賢齊在啟動巡演時,坦言也會有票房壓力。
“前陣子所有的演出都暫停,現在又迎來井噴式爆發,但整個市場還在慢慢地恢復,所以一下子可能就會面臨殘酷篩洗。我也會想啊,樂迷到底跟我有沒有距離?大家還熟不熟悉我的歌?等等。”
但與其花費過多精力擔心票房,任賢齊覺得最重要的還是調整好表演狀態,把自己能掌控的事情安排好,“就算我票賣得再好,結果我唱砸了,這個就不對了,就對不起大家了。”
僅以彼時正熱乎的前兩站來看,武漢站銷售火爆,還加了場次。娛理工作室也前往北京場體驗、觀察了一番:即便是較偏遠的三層看臺位,演唱會兩天也坐得滿滿當當。任賢齊笑稱,有朋友管他要票,他自己都無能為力了,“又開心,又不好意思。”
任賢齊和北京站演唱會助演嘉賓王寶強合影
有緣份的是,就在任賢齊北京開唱前幾天,他的“小老弟”五月天公佈了鳥巢演出的消息。就在發稿的這幾日,五月天鳥巢演唱會正在進行時。
聊起自家兄弟們,任賢齊道,“哇!我有看到他們八九萬人的場館哎,我是很開心的。”作為看著五月天成長的師兄,任賢齊感嘆:“這幾個弟弟的努力和認真讓我覺得是值得的。除了他們的演唱會,你其實不會在其它隨便的地方很輕易地看到他們表演,因為他們很尊重他們的表演,很呵護他們的演唱會,這是一個負責任的行為,所以歌迷會去支持跟擁護他們。”
對於不少非任賢齊、五月天的歌迷來說,可能不知道早在20年前,正是當年正當紅的任賢齊帶著五月天開拓市場,開啟了內地之行。在阿信的一則筆記裡也寫道:2003年,他(任賢齊)領著剛重組的我們,奔向那些還不認識我們的遙遠城市。西安、武漢、廣州、上海、北京⋯⋯
娛理工作室問任賢齊:“又過了20年之久,你還在北京開唱,五月天也還在這唱,並且你們還都受到大家的歡迎,會感慨嗎?”
“也不是感慨,我是感動,感謝。沒有這些支持我們的人,就沒有今天的我們,所以我們也要負責任地把音樂呵護好。”
任賢齊陷入回憶,“我記得03年,我帶他們(五月天)去上海,我們一起拍廣告、巡迴,做了很多很多耕耘。印象中有一次,他們跟我講臺下只有30幾個人(觀眾)。我也和他們說,不管臺下30個人、300個、3萬個人,我們都一定要認真唱好。如果大家聽不到感動,只看到娛樂,這場演出不會留在他們心裡。我們當時也經過了上海8萬人體育場,他們還問我,齊哥,這裡可以開演唱會嗎?我說弟弟們,先不要想那麼遠。好,但是他們就懷抱了這個夢想。所以說夢想可以讓人偉大,只要你努力,說不定它就實現了,而他們就真的實現了。然後你看看現在鳥巢9萬人……我想,他們的紀錄只有他們能夠超越。”
“也開幾場9萬、10萬人的演唱會,算是你的一個目標嗎?”娛理工作室追問任賢齊。
“哇,我沒有想過那麼……”任賢齊歪頭琢磨了下,“我們的音樂形態不太一樣。我現在沒有那麼搖滾,沒有那麼爆炸,現在我這個年紀,開那麼大型的演唱會,我可能也會有點累。另一方面,我的音樂慢慢也會有一些歷練,有一些人生感悟,我現在也偏向做讓觀眾更能看到細節的演出,所以室內一兩萬人(規模)對我來講是剛好的。我們各有擅長也蠻好的。”
未來是屬於年輕人的,經典是需要打磨的
1998年,為了慶祝專輯《愛像太平洋》突破百萬張,創下銷售奇蹟,唱片公司老闆為任賢齊舉辦了他人生中第一場名為“齊跡”的演唱會。再次重啟主題時,任賢齊解釋此“齊跡”已非彼“齊跡”:“現在這個‘跡’,指的是我們一起走過的足跡。”
“就像大家看到我們這次演唱會主題後面還有一個‘在路上’的標籤。這很像是我們在人生這條路上乘坐高鐵,在某一個交匯點,我們上了同一輛列車,我的音樂陪伴了你一段,這是我們共同的記憶。但到了某站,可能我們各自下了車,走向了不同的人生路。無論如何,我很珍惜那段共乘時光,也希望我的演唱會能夠讓大家想起你某個時候,你某個朋友,你某種心情。”
任賢齊常常提及,因為自己的歌曲大多比較通俗,所以老少咸宜,“我經常看到有長輩來看我的演唱會,也有很多大概中生代的歌迷,帶著他們的小孩來。”在之前等待演出市場復工的三年中,任賢齊也通過參加音樂綜藝等方式,積極去了解後輩歌手的音樂形態是什麼樣的,“我不斷和年輕音樂人合作,不管是八三夭、告五人、糜先生等合唱,還是將我的經典歌拿到節目裡和歌手合作,看現場觀眾的反應是怎樣的?我都在探索中。”
任賢齊北京站演唱會和劉雨昕合影
娛理工作室問任賢齊:“現階段,你還渴望去抓住十幾歲,或更年輕受眾的心嗎?”
任賢齊回答:“我希望跟他們做溝通,但是我不會把我自己調整成一個年輕歌手的角度。因為我一直覺得樂壇永遠需要年輕的面孔和新鮮的聲音。”
任賢齊有自己欣賞的年輕歌手,“譬如前幾天,在節目裡我看了華晨宇的表演,他的音樂底子很強,他的表演很有張力,很有範兒。再到毛不易、汪蘇瀧,又是不太一樣的感覺。當然還要加上一些唱跳很棒的,像王嘉爾,他在科切拉音樂節征服了很多海外觀眾……我覺得大家都很有企圖心,他們是未來的音樂力量,我希望他們能夠把我們華流帶出去。”
未來總歸是屬於“年輕面孔”的,之於自己,任賢齊則希望他的作品始終能經得起時光推敲,流傳下去。去年,他參加《披荊斬棘》,幾首經典老歌掀起波瀾。有年輕網友在微博評論:任賢齊當年很紅嗎?實際上,確實有不少後輩網友並不熟識任賢齊,看了節目,才後知後覺那些經由新生代歌手翻唱,在視頻平臺很紅的《我是一隻魚》等歌的原唱就是這位任賢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