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快手最知名的網紅、初代直播圈四大天王之一的辛巴,直播間又雙叒叕被封了。3月8日晚間,辛巴在直播過程中指責快手縱容情感主播製造虛假人氣和虛假數據,乃至編排劇本坑騙老人。緊接著快手方面重拳出擊,辛巴直播間的直播功能因“不符合社區規範”被永久封禁,並在數小時後處罰變為了暫時封禁,將於3月10日18:00解封。
其實這並非一向百無禁忌的辛巴,首次被快手封停直播間。早在2020年12月,因涉及銷售假燕窩一事,快手方面宣佈封停辛巴個人賬號60天,同時對辛巴旗下的27名主播封停賬號15天。2021年8月因對快手的流量分配機制不滿,辛巴在直播間中將矛頭直指快手,導致其直播間再次被封。甚至於在2021年12月,辛巴以網絡侵權責任糾紛為由將快手告上了法庭。
更不用提,辛巴曾向快手喊話,“我希望你們把眼睛擦亮一點,我辛有志在大部分的類目中,可以調動整個國內的資源,請運用好我身上的本事和資源。”
當初在“糖水燕窩”事件爆發、辛巴被群起攻之時就曾有傳言稱,快手創始人兼時任CEO宿華在內部會議中表示,要永久“封殺”辛巴,結果在宿華和快手漸行漸遠後,辛巴反而一直是快手這個平臺中頭部主播的代表。
按道理來說,互聯網內容平臺與創作者之間的地位其實是天然不平等的,準確來說,平臺對大V更是可以生殺予奪。例如當初字節跳動旗下的悟空問答一口氣挖走了知乎數百位大V時,知乎聯合創始人張亮就曾公開表示,“太好了,趕緊讓他走。他以為中國就300個寫作的人?”再比如曾經的停車場女神“溫婉”,在2018年時就坐擁了超過1200萬粉絲,結果還是被抖音的一波封殺弄得如今幾乎已經是“查無此人”。
那麼問題就來了,辛巴三番五次的“作死”,為什麼就“涼不透呢”?其實原因可能很簡單,因為快手與辛巴現在的情況可以說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先來說說,辛巴為何會隔三差五就出來口無遮攔的“戰天鬥地”。在他的直播間以及社交賬號上,“農民的兒子”是最常出現的一個詞,而辛巴作為是一個個人IP,所塑造的其實是一個有至情至性、但口無遮攔的草莽英雄形象,“農民的兒子”也更像是為五環外人群說話的人,踐行的是取之於民、饋之於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辛巴與東方甄選幾乎是鏡像倒影。所以在去年東方甄選走紅時,辛巴要“開扒”東方甄選賣的玉米,說玉米在地裡批發賣也就七毛錢一穗,到直播間裡卻加價到六塊。儘管辛巴的“開扒”僅僅是在陳述事實,但相信許多朋友已經看出,這字裡行間無不在暗指東方甄選“不厚道”,打著“穀賤傷農”的幌子將高額利潤分給了中間商,卻並未真正幫到農民。
而這一次辛巴向快手開炮,其實基於的也是同一個邏輯。直指情感主播製造虛假劇情博取眼球、誘導老年人下單,而快手方面卻漠視了這一現象的泛濫。
作為商人,辛巴的一切行為邏輯顯然是以追求商業利益為原點,所表演的這出“為民請命”自然也是有目的的。在明代中後期的流行的“騙廷杖”,就是士人被廷杖為故意得罪強權以博明日名揚史冊,歷史學家黃仁宇先生的《萬曆十五年》中,將其稱之為“訕君賣直”,即士人故意得罪君主來賣弄自己的“正直”。
同樣在娛樂圈,偶像搞“賣慘式營銷”也是極為普遍的事情,由此更誕生了所謂用“虐粉”的方式來“固粉”。顯然,辛巴要的肯定不是士林風評,而是要博得自己粉絲的認同。
騙廷杖或賣慘在社會學領域,則被叫做樹立共同的敵人,強化想象共同體的凝聚力。賣慘自然是有一個他者讓我變慘,在騙廷杖上這個“他”是皇帝、是權臣,在娛樂圈裡這個“他”是對家、是資本,而在辛巴這裡,這個“他”則是快手。
如果是在抖音、知乎、小紅書上,這一套可能是玩不轉的,但就如同騙廷杖的官員背後是整個官僚階級一樣,在快手上辛巴也是有底氣與快手叫板的,畢竟他的背後是千萬規模的“老鐵”。自問世以來,外界認為快手所呈現出的就是五環外最真實的世界,並且這種真實也吸引了下沉市場的“老鐵”,在普惠流量和用戶基底的共同作用下,就形成了屬於自己的文化和身份認同——“老鐵文化”。
在許多業內人士看來,“老鐵文化”更像是下里巴人的文化、是信息社會里鄉土文化的投射,辛巴用“農民之子”這個人設就與“老鐵”們站在了一起。那麼七塊錢一穗的玉米是從誰手裡收來的、無良主播編造劇本欺騙的是誰,都是老鐵。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初辛巴儘管被曝出售買假燕窩的風波,但結果粉絲依舊不離不棄的喊出了,“支持班長!支持辛選!一直在”。在復出之後,辛巴已然是快手直播帶貨的一面旗幟,甚至於快手方面做直播招聘找的也還是他。
對於辛巴的粉絲而言,售假可能從來都不是被唾棄的理由,不敢與平臺叫板、不敢為他們說話或許才是理由。但“成也老鐵,敗也老鐵”,辛巴有恃無恐是因為背後有九千萬“老鐵”,快手動不了他也是因為這些粉絲。在頭部主播獲得了快手方面從產品到運營、到推廣的投入而獲得流量,並坐擁海量粉絲後,反過來卻“綁架”了平臺,形成了快手中的“國中之國”。
當然,在經過了快手這兩年來的“削藩”後,不少在快手曾經名噪一時的大家族煙消雲散,但取而代之的問題,卻是快手現在似乎捧不出新人了。說起快手的頭部主播,還是辛巴、二驢、張二嫂這些熟悉的名字,而隔壁的抖音去年先後捧紅了王心凌、劉畊宏,以及東方甄選的董宇輝,論“造星”快手顯然有些不比從前了。
誠然快手方面只需要在後臺輕輕點下鼠標,就能將辛巴的直播間永久封禁,但誰又能接辛巴的班呢?
而抖音直播帶貨的初代王牌是羅永浩,等到老羅再次創業搞AR後,很快就捧出了東方甄選的董宇輝及瘋狂小楊哥。所以幾乎可以肯定的是,辛巴炮轟快手“騙廷杖”,快手為了維護平臺秩序不得不暫時封停辛巴直播間的鬧劇,未來還會繼續上演,直到快手在辛巴家族之外能找到合適的替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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