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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希臘神話中有這樣一位年輕的男神，國際花商聯用他的形象做標誌，西方許多銀行、船舶、物流和航空公司都在借用他的名字和形象來設計品牌。
《赫爾墨斯》。作者/亨德里克·戈爾齊烏斯，來源/弗蘭斯·哈爾斯博物館
他就是赫爾墨斯(Hermes)。那麼，他在古希臘神話中佔據怎樣特殊的地位？其背後又代表了古希臘人怎樣的商業取向？
赫爾墨斯是神王宙斯(Zeus)與泰坦神阿特拉斯之女邁亞(Maia)之子。雖然父親的身份足夠榮耀，但其實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私生子。所以為了躲避天后赫拉的追殺，小赫爾墨斯從一出生就開始練就虛與委蛇、輾轉騰挪的生存本領了。而這第一項絕技就是連環偷牛。
《宙斯將金蘋果交給赫爾墨斯》。作者/法比奧·貝拉爾迪，來源/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嬰孩時期的赫爾墨斯遇風即長，心智發育極快。一次他從搖籃裡爬出來，發現皮埃里亞山谷中有一大群品質極佳的白牛，便精心挑選了五十頭準備牽回家。為了不留下腳印，他倒著牽牛走出了牧場。
《阿波羅守護阿德梅圖斯牧群》中，阿波羅已沉浸於里拉琴的美妙音樂，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牛被人偷走了。作者/克勞德·洛蘭，來源/意大利多利亞潘菲利美術館
路上他碰到了一個叫巴圖斯(Battus)的農夫大爺。赫爾墨斯為了讓他保守偷牛的秘密，毫不猶豫地賄賂給他一頭膘肥體壯的白牛。做到這一步，赫爾墨斯還是不放心，於是他又化身成當時替凡間君主阿德梅圖斯看護牛的阿波羅(Apollo)，來了個回馬槍，去考驗巴圖斯。他說如果巴圖斯告訴他誰偷了牛就給他兩頭好牛。結果農夫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看到此人如此言而無信，赫爾墨斯直接就將它變作了一塊永遠緘默的石頭。試金石(touch stone)的典故也由此而來。
《赫爾墨斯與巴圖斯》。作者/亞當·埃爾斯海默，來源/波蘭華沙國家博物館
偷回牛的赫爾墨斯做了頓烤牛排，和母親一起飽餐一頓，把剩下的牛骨和內臟燒成了灰燼，然後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繼續鑽進搖籃當天真無邪的寶寶了。當然阿波羅也不是吃素的，得知自己的聖物神牛被偷便展開調查。
《風景中的阿波羅和赫爾墨斯》。作者/克勞德·洛蘭，來源/意大利多利亞潘菲利美術館
當找到小赫爾墨斯對質時，他先以找不到贓物為由不認賬，又以他與阿波羅為同父異母弟來作道德綁加。最後竟用能發出美妙音樂的里拉琴收買了哥哥。阿波羅不再追究丟牛的事，還回贈了一支盤蛇杖。樂器和神牛的交換，不僅讓兩人收穫友誼，此舉也被認為是全世界首筆商業交易。
《赫爾墨斯》。作者/伊芙琳·德·摩根，來源/英國國家美術館
在偷牛事件中，赫爾墨斯手法之嫻熟、思慮之周全令人歎服，化干戈為玉帛的交換思維也顯現了他擁有的商業頭腦。所以他不僅成為了著名的盜賊之神，還被奉為商業之神。
宙斯(Zeus)見自己的兒子機靈，便特差其為郵政特使冥王哈迪(Hades)，還讓他做陰陽兩界的兼職信使，在神與人、生與死以及現實與夢幻之間穿梭。“上窮碧落下黃泉”的赫爾墨斯，活動範圍比同為信使的彩虹女神伊里斯廣泛得多。
《阿刻戎河的渡靈人》中，阿刻戎河是進入冥界前要渡過的第一條河，圖中亡靈們揪著引導他們的信使赫爾墨斯，希望能慢一些渡過阿刻戎河，因為他們不想進入黑暗的冥界。作者/阿道夫·希雷米-赫希爾，來源/匈牙利國家美術館
除此之外，赫爾墨斯還有眾多神職頭銜，也成為了最後一位進入奧林匹亞的主神。在西方藝術作品中，他作為眾神使者頻繁出現。
那個身材健美、腳穿有翼的芒鞋、頭戴有翼的佩塔索斯帽(petasos)、手持盤蛇杖的少年男神便是赫爾墨斯。
《赫爾墨斯帶路》。作者/喬瓦尼·巴蒂斯塔·高利，來源/意大利佛羅倫薩烏菲茲美術館
不誇張地說，赫爾墨斯是十二主神中的另類。因為他是最具擬人化、最接地氣的一個神。在他身上能看到當時希臘人的愛恨情仇，而對赫爾墨斯的崇拜背後隱藏著複雜的社會底層邏輯，那就是古希臘商品經濟的產生條件以及發展狀況的展現。
首先，作為商業之神的赫爾墨斯，能進入主神序列，說明商業在當時社會的主要產業，代表了政府的“重商”主義思想。事實上，古希臘政府不僅扶持商業，還提高商人地位，甚至還讓他們進入政界。
其次，赫爾墨斯兼任畜牧之神和商業之神。畜牧業的發展為商業提供了強大物質支持，出口貿易也隨之被帶動起來。
再次，整日穿梭忙碌的信使赫爾墨斯也是旅行守護神。這對於經商範圍非常之廣的希臘人來說極為重要。除了商貿核心區地中海，他們活動於東歐黑海、北非乃至大西洋沿岸，這些地區都充滿了不確定性的危險。在當時甚至出現了一種利率最高達100%的“海洋貸款”提供給商人遠航用以抵禦，在海島和異國被抓扣等風險。赫爾墨斯崇拜反映了當時對商旅安全的重視。
《雙桅橫帆船“赫爾墨斯”號遭到兩艘土耳其船隻襲擊》。作者/伊萬·艾瓦佐夫斯基，來源/烏克蘭艾瓦佐夫斯基國家美術館
另外，赫爾墨斯還兼有盜賊之神、詐騙之神兩種屬性，也是當時商品經濟發展下，古希臘社會對於盜、騙兩種行為的態度表徵。在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程度時，除了正當的經營貿易活動追求利益，古希臘社會同樣也並不嚴加禁止一些“擦邊球”行為，而且赫爾墨斯會把盜騙來的東西繼續轉手出去，也象徵著在現實社會中，商、盜並沒有嚴格的界限。而且赫爾墨斯偷的對象也都是神界大佬，並不會隨便去動凡人的東西，也算是商品經濟下恪守的一種“盜亦有道”了。
赫爾墨斯大概是神界最有嬉皮士精神的。不僅自己的一生非常戲謔，他和阿芙洛狄特之子赫馬佛洛狄忒斯(hermaphroditus)還是第一個雌雄同體的生命。
而且以他名字命名的水星也格外有趣。上面所有的地貌都是以藝術家名字命名的。大概這也呼應了赫爾墨斯是里拉琴的發明者，是文藝復興以來西方音樂的象徵。其中契訶夫(俄國作家)與米開朗琪羅(意大利藝術家)是雙環環形山；霍爾拜因(德國畫家)的那邊是荷馬(古希臘詩人)環形山；索福克勒斯(古希臘詩人)與戈雅(西班牙畫家)交疊在一起；塞萬提斯(西班牙作家)與梵高(荷蘭畫家)環形山緊密相連。
